“对。”
简华章颔首,浑浊的眼眸闪过暗芒,“小主子。”
如果罗雲叫林檎小主子,那便是至少有主仆关系的。
又或者……林檎的父亲,才是那个罗雲心中的主子。
可是方才严寒说的,林檎和常山是那小山村里出来的,如何来的主仆关系。
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那林檎不是常山他们村里的人,身世大有不同。
“润之。你可能不清楚,不过我瞧着那罗雲,似有那么一两分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简迎江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口,“这林檎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同。不过父亲,这罗雲,是不是您想多了。这世间长得相像的人那么多……兴许是您太过思虑林檎之事,然后才过于对罗雲也多了些怀疑。”
“润之。你可有想过,罗雲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怎么会隐瞒身份给我们当马夫?他一非军中之人,二非护国将军府的人,如何……”
说到这里,简华章的脸色突然一变。
有一种不敢有的想法,突然从他的心底,脑海里竟然生了出来。
就是简华章他自己都觉得冒出这个想法,他可能是疯了。
“爹?”察觉到异样的简迎江,关心地唤了一声。
却见简华章陷入了深思,“爹?您没事吧?”
简迎江伸手轻轻地推了推他,简华章这才回过神来。
只见他面露震惊和不敢置信,缓缓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重复了两遍。
“兴许只是我多虑了。”简华章突然改口,如是说,“没事的。”
只是这话虽然是如此说,但是那神情的凝重却没有缓和半分。
简迎江瞧着这神情,自然是知道他爹有心事和顾虑的,但他既然不再说了,就先如此。
兴许是他爹觉得他现在还不用知晓,或者还知之尚早,便也没有多加追问。
反而是说起了自己的另一个看法,“爹今日同儿子说起林檎,儿子觉得没有什么。毕竟他是我大祁的将军,镇守的是我大祁的边境,抛头颅洒热血的。一身豪气。倒是那天下第一琴师宴公子,儿子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
简华章先没有反驳简迎江,只是皱着眉,扶着桌子,缓缓地坐下。
“如何见得?”
“您瞧啊,这尉谨宴是天下第一琴师,可是他究竟是何处人氏?究竟是何国人?虽琴技确实是无人能及,但他向来神秘,这身份终究是个迷,我们分辨不清。”
“再者,世人都只知道天下第一琴师宴公子琴技绝然,是个翩翩佳公子,清冷淡泊,出尘绝世。可是……据我所知,他进了安乐侯府,成了安乐侯府的座上宾,还是那安乐侯府世子的琴先生。”
“儿子还听说,宫宴之后,太后还给了他可以随时出入皇宫的腰牌,还特别赐给他了一座宫殿,特许他于后宫居住。”
“而且这一路来,他又是武功高强,又是会医术的,如今这还会易容之术,您不觉得,他会的太多,才能太过出众了吗?”
简华章听着他儿子的分析,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接着继续说。”
“这林檎先是得罪了安乐侯府,后来又害得谢章入狱流放死在路途,可以说是狠狠地得罪了玉家。可是这尉谨宴得了玉家的恩赏,却对林檎一再出手相救。您觉得这又是为何?:”
“你是觉得这尉谨宴可能是和玉家早已蛇鼠一窝的。刚好和我们一路,也好从中和玉家送消息的同时,将我们分开,分而击之,便能将我们全网打尽了是不是?”简华章接过话头,顺着简迎江的话分析下去。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是吗?”
在怀疑上,虽然他父亲怀疑林檎,但是他却坚持觉得最有问题的不是林檎,而是这个中途出现的尉谨宴。
“你说得不无道理。”简华章沉吟片刻,“只是……他愿意为林檎跳崖相救,又为了给林檎逼毒那般折损自己的身体,如果说这都是他为了接近我们做出来的,那……这代价未免太大了。那悬崖,若是一个不注意,那掉下去了,可就没命活了。”
“你说他一个闻名天下的人,林檎有什么值得他拿命去搏的?”
其实简华章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尉谨宴的,但这也是简华章疑惑的地方。
闻言,简迎江也陷入了沉思。
“不管如何,有机会你提醒提醒林檎便是。”
虽说并没有肯定尉谨宴此行目的的好坏,但简华章的脸色却是只有凝重没有缓和的趋势。
……
在那屋里欺负了一番奚鸢之后,尉谨宴才满意地回了房。
“怎么样?查清楚了吗?”尉谨宴坐到桌旁,倒了一杯清酒。
“回公子,是安乐侯府派来的人。不过尤非白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证据还没收集完全。”
他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似对这酒并不怎么满意。
眉心轻拧。
“你告诉尤非白,他若是老了,身子骨不灵活了,这红阁的主子还是早些换个人来做。”语气总是对尤非白办事效率毫不掩饰的嫌弃。
柯亭内心无奈,这大概也只有他家公子才能对红阁阁主尤非白这般的嫌弃鄙夷了。
若是旁的人,早不知给尤非白撕成什么样了!
不过面对自家主子的吩咐,还是得立马应下,“是。”
尉谨宴的手搭在桌上,似有不耐之意。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不过眸光落在了那果盘中的橙子上时,尉谨宴的眉心却是浅浅地舒展开来。
“公子这般在简华章他们面前袒露,又是武功,又是医术,还是易容术的,会不会……引起简华章他们的怀疑?”柯亭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这简华章是大祁的三朝元老了,能够从当年玉孝直和苏京墨的争斗中,以及后台太后一脉对朝堂的把持中还能到如今不可动摇的身份和地位。”
“这简华章定然不是那一板一眼的人。柯亭以为,公子还是小心为妙。”
尉谨宴将手中的橙子抛给了柯亭,感叹了一句,“没多少时日了,不过半夏,便能尘埃落定了。”
他这话,说得柯亭一脸茫然。
尉谨宴瞥了他一眼,“橙子剥了。”
向来无波无澜的深眸漾开浅浅一圈涟漪,小东西,转眼就要夏日了,你要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