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谨宴?”
奚鸢望着那张似谪仙的脸庞,一瞬间变得恍惚。
她怎么会看到尉谨宴呢?
尉谨宴怎么会在这儿呢?
她是出现幻觉了吗?
可是出现幻觉,为何她会想起他呢?
他还是那身霜色的衣袍,仿若不染凡尘的仙人,出尘绝世。
男人俊逸的脸越来越近,直到近在眼前。
他扣住她的肩,一手往她腰间一探,下一刻长臂揽住她的腰间。
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缠。
这滚烫的呼吸,奚鸢感觉脑子晕得更厉害了。
她瞧见尉谨宴嘴唇一张一合,说什么她没听清。
看唇形,像是在说“蠢什么”。
只见那男人霜色的宽袖一扬,他手中仿若一条银色的游龙扶摇而上。
借着那力道,尉谨宴搂着她,身体突然顿住,一刹那后,迎着风身体突然往上。
耳旁是呼啸的山风,发丝和衣阙一同翻飞而舞。
她感觉到尉谨宴搂着她,在某处一顿后,身体又往上了。
直到再次停落,奚鸢努力地甩了两下头,睁眼再瞧了他一眼,“尉谨宴,你……”
话还没说完,便见她身体一软。
尉谨宴那刚放开的手,又眼疾手快地将她一把捞进了怀里。
微微曲腿,一下子将她横抱在怀,一张不食烟火的俊颜像极了这个冬日的气候。
冷若冰霜。
“阿檎!”
“林大哥!”
常山和廖归鹭连忙上前,却被尉谨宴抱着奚鸢侧身避开躲过。
他瞥了一眼廖归鹭,“你要是想她死就继续挡着我。”
随即目光又往那常山身上落了一刹那,“你要是想死,就继续让你伤口流着血。”
说完,他抱着奚鸢几乎是脚尖点地借力,飞向了秦风旁边。
“她中毒了,借你银针一用。”尉谨宴同秦风说道,又沉声吩咐,“我的马车还在后面,快去把马车里的东西收拾一下,能够保证能够平稳地放下她。”
温凉的嗓音虽无波澜,却带着几分命令的味道。
偏生还蕴着一种叫人不敢不从的威严。
“快!快去收拾!”
简华章瞧见了奚鸢的嘴唇已经变得乌紫,便晓得这毒不是那么简单的,连忙叫简迎江去收拾。
简迎江路过的时候,也瞧见了奚鸢那唇色,不由得心头一凛。
这是得多大的毒性!
可是就这个时候,严寒、秦风和罗雲异口同声,“不行!”
三人声音带着坚定和紧张。
尉谨宴自然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多谢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不过秦风也是大夫,他来就行了。”虽然没有明说,但奚鸢还是和他提过,常山严寒他们是可信的。
那么如果非要身份暴露,在可信的人这里,总比来路不明的人好。
说着,罗雲上前准备接过奚鸢。
在大事未完成之前,如果这个时候她的女儿身暴露,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那玉家仅仅一个欺君之罪,就能够叫她直接伏罪斩首。
尉谨宴没有把奚鸢给罗雲,而是看向秦风,“你能解?”
秦风上前,把了一下奚鸢的脉,顿时脸色一白。
“这……”正月的风吹过来,他竟然额头腻出了一层细汗。
“怎么样?!”罗雲和严寒立马询问道。
秦风皱着眉头,一脸的凝重,那脸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两下。
他没有回答两人,而是看向尉谨宴,“你能救她?”
尉谨宴低低地“嗯”了一声,瞥了一眼悬崖边的常山,“但是你若再不去救他,他就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顺着那目光望了过去,严寒和秦风这才瞧见月光下,常山那被血染红的衣袍。和那张比月色还要苍白的脸色。
见罗雲好坚持着,秦风一边将银针取出来,递给尉谨宴,一边和罗雲说:“这毒太过凶猛,单凭我的能力,是没有办法救她的。如果再不救治,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没有法子了。”
他瞧着罗雲这般的紧张,想着方才他叫奚鸢的那声“小主子”,猜着他是不是也知道奚鸢是个女子。
不由得又劝说道:“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有什么后果,当务之急,我们要确保的是她能够活下来。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罗雲听后,眸色迟疑。
瞧着奚鸢那越来越白的脸色,也是最后一咬牙,让开了脚步。
尉谨宴抱着奚鸢,越过罗雲径直朝那马车走去。
却听见身后“噗通”一声跪地,“你若是能够救她,我罗雲为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但你若是救不回她,哪怕你说我忘恩负义也罢,我也拉着你和她一起陪葬!”
“替我守好马车,不许任何人打扰。”
尉谨宴抱着奚鸢上了马车。
马车外,秦风先是帮常山处理了伤口,然后再帮其他的人处理了伤。
大家在马车外等了又等。
等到子时,又再等到丑时。
怕简华章的身子骨受不住,才升了一堆火。
着实是大家不知道尉谨宴要这么长的时间,大家心急又担心,可又不敢上前去打扰半分。
毕竟那奚鸢方才的脸色大家也都看到了,后来秦风也同他们说了奚鸢的状况。
如果再晚个半个时辰,就算尉谨宴本来能救她,也是无力回天的。
大家在马车外,分坐各处,都全神贯注地望着那马车,静静地等待着。
就是后来柯亭到了,也不敢上前打扰,也是默默地守在马车外,等候尉谨宴的吩咐。
一直到了寅时过,卯时了。
天边已经露出了浅淡的鱼肚白,才瞧见一双白皙好看的手,撩起了帘子来。
在半明半暗的晨夜下,那双手像是透明,如同随时都会逝去的生命一般。
顿时。
所有人都立马站了起来,却又都不敢上前去。
全都屏着呼吸,沉默着,不敢开口。
像是担心怕自己一开口,得来的是不想要的结果。
毕竟……这么长的时间,从黑夜等到了白日黎明。
不知道对马车内的那个人来说,是不是漫长的夜色也迎来了曙光的黎明。
最后终是常山捂着伤口上前问到,那鞋靴磨过地上的碎石子,就像是磨在众人的心上一般难熬。
“阿檎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