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苏奚鸢,顿时让奚鸢变了脸色。
她警惕地望着翟芮兰,一时间没有接话。
瞧着她的眼神,翟芮兰低笑一声,“怎么,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她望着奚鸢的眼睛,一字一顿,“苏奚鸢,我知道是你回来了。”
奚鸢一时间莫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诈自己的,可是看那神情,听那语气,倒像是真的知道她是谁的模样。
“所以,你就这样束手就擒?”奚鸢没有承认,而是提问,“你甘心么?”
“若是换个人的话,我定然是不甘心的。甚至哪怕是将那些个人全部灭口也无所谓。但是我瞧着你,有些过于的激动,也有些过于的开心,也顾不得那么多,也就不在乎那么些个了。”翟芮兰将那盘鱼端到了自己的跟前,仔细耐心地挑着鱼刺。
“不过是些替身罢了,生便生,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且让他们活着吧。”
翟芮兰低头挑着鱼刺,絮絮叨叨地念着。
仿佛她与苏奚鸢是许久未见的故人,当初就感情甚深一般。
“不过,我还以为你五年前就在那场大火化成了灰烬。没成想,你竟然如此命大,逃过一劫,还能够回来,掀起这么一场风雨风浪。”
至始至终,翟芮兰都没有抬过头,垂眸认真着手上的动作,语气微转,“想也是,若是你死了,我皇兄又怎么会大费周章地重修护国将军府,又怎么会马不停蹄地让夜合宫竣工。这一切的一切,不是他自欺欺人,而是他就知道,那场大火里压根就没有你。”
“你啊,倒真是有好本事。让一个皇帝,就这样痴痴地等着,只为了你一个人。”翟芮兰叹了一口气,像是怅然,又像是慨叹,“不过啊,苏奚鸢,你别高兴得太早,有的东西,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想要的。一旦得到,那心中的执念就没有了,也就不过尔尔罢了。”
奚鸢听得云里雾里,又似乎有那么些明白。
“你……”
“好了!”她的话刚出口,便见翟芮兰猛然地扬起了脸,一脸的笑容天真烂漫,“我把鱼刺都挑干净了,你快尝尝!”
翟芮兰的神情纯粹自然,没有了那公主的高贵,也不是皇家血脉的优雅,此时的她,单手握着筷子,双手握拳,托着下巴望着她,那凤眸中满是期待。
见她迟迟不动筷子,那眸底浮现出了浅浅的失落与难过,“再不吃就凉了。我可从来不给人挑鱼刺的,方才我也帮你吃过了,没毒。”
奚鸢见状闻言,不明白翟芮兰唱的是哪一出,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是玉簪的女儿,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吃饭么?”奚鸢没有动筷子,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她来这里,可不是心平气和地跟她吃饭的。
虽然她没有看到翟芮兰应有的狼狈,但是,能够让玉簪捧在手心的女儿从云端坠落如肮脏的泥潭之中,永不翻身,眼下也足够了!
一步一步毁掉玉簪最最心爱珍视之物,让她生不如死,才是她的目的。
翟芮兰主动将那鱼夹起一块,递到苏奚鸢的唇边,“吃一口?”
奚鸢抿唇别开了脸,避开了这递过来的鱼肉。
见状,翟芮兰压下眼底的失望,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垂眸思索了许久,“我劝你一回两回,你都不曾浅尝半点。苏奚鸢,你比以前谨慎了不少啊。”
顿了顿,“啧”了一声,将那盘鱼肉端起,走到了一旁,尽数倒进了那高架子上的盆栽里头,“不过本宫还是喜欢你从前不管不顾的样子,那时候真好。一点也不会有现在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模样。”
倒了鱼肉,翟芮兰从旁拿过放在一旁修剪花枝的剪子,就用剪子将那泥土翻起来,把那鱼肉掩埋进去。
弄好之后,她拍了拍手,回到桌旁,倚坐在桌前,单手撑着桌面,支着自己,居高临下,“我特地将解药放到你面前,你都不知道用,所以,你能怪谁?”
她身子微微前倾,胸口的风光乍现。
只见翟芮兰伸出手指轻轻地挑起苏奚鸢的下巴,“现在,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么?”
奚鸢偏头避开她的手,拧眉,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并没有特别的异样。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倏地起身,转身准备先离开。
却不料,一起身,刚抬腿,便是脚下一个趔趄。
奚鸢连忙撑住了桌上稳住了身子,抬头看向翟芮兰眼角的妩媚,“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明明进来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就是茶也没有喝,怎么会……
“香有问题?”奚鸢瞪着翟芮兰。
翟芮兰没有否认,微微抬眸,望了望房梁,轻轻地“嗯哼”了一声。
然后道:“只不过,你知道得太晚了。”
奚鸢暗自运功,却发现身体没有力气得更快,她撑着桌案,瞪着翟芮兰,依旧保持着警惕,“你想做什么?”
翟芮兰没有回答,而是说:“你知道吗?这鱼,可是我亲自下厨做的。这么多年来,我就学了这么一道菜,就为你一个人学的。可是我劝了你这么多回,你都不曾愿意尝一口。”
“你若是吃了,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只可惜,解药放在眼前,你却不去动。你能怪得了谁?”翟芮兰低笑一声,瞥了奚鸢强撑的脸,突然站直了身子,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平日里,不说力能扛鼎,徒手打野兽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在药力的催使下,她竟然挣不开翟芮兰的手。
“你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大祁极其尊贵的女人,要什么有什么,还偏偏要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当真以为本宫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翟芮兰平静的眼眸突起波澜,暗潮汹涌。
她深深地凝望着苏奚鸢,那银色的面具刺得她眼疼,“不过是谢章的唇,于长庚的侧脸,那尼姑的身体,和尚的眼,能够组成一个完整的你!”
话落,还没等苏奚鸢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翟芮兰扣着苏奚鸢手腕的手便突然一用力。
狠狠地一扯,顺着惯性,奚鸢往那软榻上跌了过去。
后脑勺撞在屏榻上,一阵头晕眼花倒抽气。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下一刻,便见翟芮兰欺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