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府。
“你说什么?”
蒋崇义知道翟芮兰出事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之后了。
他向来对着这些神鬼不感兴趣,所以知道今日香会人多,也就年年不出门。
更何况今日的他如此状况,又逢家中遭变,更是不会出去遭人白眼。
“那现在公主现在人呢?”
“听说已经回公主府了。”
闻言,蒋崇义拧眉,“静云庵上的事,是听人传言,还是有人瞧见了?”
“听说许多人都瞧见了。当时进去的时候,公主与那尼姑衣衫不整的样子全给瞧见了。”管家将打听来的事全都一一的禀告蒋崇义。
听后,蒋崇义的脸色顿时一沉,“完了。”
他跌坐在了椅子上,面如死灰,嘴里不断地念叨,“完了完了。”
“怎么了?少爷?”那管家沉吟,“若是公主出事,老爷的事会不会缓一缓?我们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想办法为老爷脱罪了呀!”
“不。不是的。”蒋崇义摆手,“管家,你现在立马将府中私下的查不出来的账都清出来,找个与蒋府没有关系的变成现银。另外,让母亲和妹妹赶紧收拾行李,乔装打扮。管家你带着她们,带着那些银两去一处僻静山野躲避一段时日,等蒋家的事过去了,你们在寻个机会出城去。离开墨都,离开大祁。”
“少爷!您这是……”
“没有那么多解释的时间了。如今父亲已经无路可走了,我这样子也逃不掉的,反而还拖累。你就先按照我说的去办!再晚,一个也逃不了了!”
蒋崇义顿时从希望中醒悟过来。
难怪那日他去找翟芮兰的时候,那妮子一点也不惧怕,原来她不是不怕,而是早已察觉到了什么。
翟芮兰虽然从不在朝堂之事有什么插手的,但是她的手段,蒋崇义是知道的。
能够让她察觉到了还栽跟头的,要么就是她不想躲,要么就是她知道自己躲不过。
如今这副光景,蒋崇义自然不会指着玉簪和翟芮兰救他爹,为今之计,只能抱住他母亲和妹妹,才是最紧要的。
看来这后头有人在下一盘大棋,就是玉家也是奈何不了的。
……
不过半日,墨都城内关于翟芮兰的丑闻全都传遍了。
说到了她与那尼姑的肮脏事,也就有人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开始说她不仅跟那静云庵的姑子有见不得人的事,更是和那南园的戏子也有那么些不为人道的丑事。
事情是从翟芮兰第一次到南园,然后如何将那戏子捧成老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说什么每次翟芮兰去南园,都要叫南园的台柱子去厢房雅间呆上好一阵子,也不知道在里头做了多少事的。
那可比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讲的还要精彩几分。
这才南园戏子与翟芮兰那绘声绘色的故事才一波推过那尼姑的事,紧接着又听说东山上的云顶寺今日逐出一个和尚来。
说是那和尚犯了戒,云顶寺的住持亲自执行寺规,将他惩处的。
有好事的人问了之后,才知道,那和尚啊,是犯了色戒,与女施主竟然在禅房做苟且之事,败坏了门规戒律!
同一天便出了这事儿,百姓自然而然地往那翟芮兰身上一想,一推。
加上对那寺庙其他和尚的询问,鉴于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威逼,真有和尚承认了,那被逐出寺庙的和尚就是跟公主翟芮兰私通才犯戒的。
一朝公主,与和尚、尼姑、戏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旁的其他人,但就只是这三个就已经为百姓道德所不能容。
于是在宫里玉簪得到消息,还没有来得及采取措施做点什么的时候,这翟芮兰的名声已经在墨都城内的每一个角落都臭了。
此时就算是做任何事都挽回不了她的声誉,全都于事无补了。
当日翟睿霖便着人下令颁布圣旨,翟芮兰品行不端,亵渎神灵,着废除永宁公主封号,贬为庶人,幽居公主府,终身不得出!
这旨意刚下,玉簪便匆匆地从慈云宫赶到了朝勤殿。
“皇上,不可以!”玉簪一跨进门槛,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芮兰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够下旨废了她?!皇上万不可听信谣言,让你妹妹这后半生都毁了啊!”
“不可以?”
当初翟睿霖继位的时候,有玉簪和玉孝直把持朝政,玉簪和玉孝直往往总是与他说不可以。
即便那个时候有苏京墨还能与之分庭抗礼,可苏京墨那老匹夫也总是对他说不可以。
所以“不可以”这三个字,在冥冥之中,已经成为了这个男人不可触碰的逆鳞。
“怎么不可以?如今满天下都在传她的不检点,还不止一件事。朕找人查过了,每一件全都属实!铁证如山,悠悠众口,太后要朕如何去堵!”翟睿霖面色徒然下沉,“若不是看在她是朕的亲妹妹的份儿上,但凡伤及皇室尊严者,斩立决!”
“可是她,在今日这种特殊的日子在寺庙之中做出这等亵渎神灵之事,引发民怒,朕已留她性命,太后觉得朕要如何?!”
这些年,翟睿霖长进了许多,这帝王之气更甚,若是盛怒之下,就是玉簪也知道自己是控制不住他的了。
更何况在翟睿霖如此占据站理的情况下,咄咄相逼,玉簪又爱女心切,一时竟无言反驳。
“那她是你妹妹,你也不应当废了她的封号,还将她幽居公主府!你难道要让那公主府关她一辈子不成!你们本就血脉相连,如此对她,若是芮兰再出个什么事,如今你大哥又远在皇陵,就只剩下你孤身一人,你可心安?!”
“本应以死保住我皇家清誉,朕却饶她一死,让她在公主府内吃穿用度样样不缺,一如从前。太后您还要朕如何?若是朕的这个决定,太后觉得有所不妥,或者太后心中有所不满。那不如朕退了这个皇位,太后来掌权,来做决定怎么样?”
翟睿霖阴沉着脸,一如今日各处的暗潮汹涌。
他顿了顿,故意而言,“索性朕当年登基,也是太后辅佐。如今太后掌权,也当是得心应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