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我灭口?”
尉谨宴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忽而唇角轻扯,“皇上可知我有个随从?”
闻言,翟睿霖一怔,有些疑惑。
“我让他在护国将军府门口等着,若等不到我出宫找他。就直接进护国将军府找苏奚鸢说些要紧话。”尉谨宴的声音清清淡淡,不急不慢,唇角噙着一丝笑意。
翟睿霖勃然大怒,“你敢!”
反观尉谨宴,仿佛并不是那个生命受威胁的人。
他微微抬眸,望着翟睿霖阴霾遍布的神情,心中一阵好笑,却是未曾有只言片语。
他这股子淡然的模样,落在翟睿霖眼里,那才更是扎眼得很!
可是倘若他说的是真的,若是尉谨宴死在这里,那随从进了护国将军府,又加上他无命而归,还是对苏奚鸢有恩的,苏奚鸢自然会相信与他的!
不可以!
不可以!
他决不能让苏奚鸢知道当年的真相!
可是这个男人……
翟睿霖一双凤眸凝望着他,晦暗如深,“朕凭什么相信你,你出去之后不会告知与她!”
“因为……”尉谨宴红唇微掀,“你别无他法,不得不信。”
若是不信,杀了他,苏奚鸢肯定会知道。
若是不杀她,至少这两日,苏奚鸢并不会知道。
“云公公!”
“老奴在。”
“去,东流阁走一趟。告诉尉谨宴的随从,请他一并进宫一趟。”对上尉谨宴丝毫没有波动的眸底,“若是他不进宫,便告诉他,尉谨宴要在宫中常住。叫他安分地在宫外等着!”
说完,翟睿霖深深地凝了尉谨宴一眼,留下一句“让禁军将他好生看管”,折身离去!
最好的办法是让他在宫里头活着,他那随从便也不能够去告诉苏奚鸢了。
要是苏奚鸢知道了,他便一刀让尉谨宴人头落地!
只要尉谨宴在一日,苏奚鸢便不会知道当年的事。
翟睿霖跨出那慈云宫的门槛,夜风吹过,才平息了他不少怒意。
不过……今日尉谨宴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等她做完想做的事之后……她将会何去何从?
会留下,还是会离开?
眸色一暗,他会想办法让她留下,离不开的!
夜半子时。
慈云宫的侧殿内燃起一簇烛火。
再一眨眼,又陷入一片漆黑,仿佛方才的那一刹那光亮只是错觉。
侧殿上空一抹白色剪影掠过,最后落在夜合宫的檐角。
夜合宫相当于是宫中禁宫,是以也没有人会在里头,只有定期的那几个时辰会有人来打扫。
尉谨宴款款落地,立在庭院之中,借着月光打量着这宫中的景致。
回廊屋檐下的那些个花灯,在月色下,显得有几分的唯美。
男人踱步在那花灯之下,望着那花灯上的画面,一步一顿,倒像是走在时光的回廊之中。
苏奚鸢……
尉谨宴凝望着那花灯之上的女孩,不知不觉,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眸色竟比这夜色还要温柔。
回廊的尽头,院中种满了树。
初春抽芽,尉谨宴拈下一片嫩叶,“合·欢树……”
他是记得的,苏奚鸢喜欢的花,合·欢花。
看来,这个男人,对苏奚鸢也几分上心的。只不过是上心还是执念,就说不清了。
春过之后便入夏,若是这夜合宫的合·欢树竞相盛放,当是仿若晚霞满天,美不胜收的。
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出了女人瞧见这一盛景时的模样与反应,突然眸色微凉。
他从那一棵颗合·欢树下信步走过。
没有人知道今夜,他来过,更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在第二日的早上,翟睿霖接到宫人的禀告,夜合宫中的合·欢树全都枯萎死亡了!
“怎么会这样?!”男人顿时脸色阴沉,“昨日不还好端端的?为何一夕之间,就全部枯亡了?!”
树不比花叶,可能照顾不周,很快凋零败坏。
这合·欢树在夜合宫已有几年,怎么可能朝夕之间便刹那枯萎,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殿内的空气仿若最冷的冬日,寒气逼人。
“查!给朕查!”
顿了顿,“来人,去将昨晚看守尉谨宴的人叫过来!”
虽然他觉得不可能会这般悄无声息地做到,但也就他最有可能,宫里也就多了一个他。
这么多年来都相安无事,却偏偏是在昨夜。
……
“我要出门一趟,就不送你去城门口了。”奚鸢同苏南风说到,“你回了墨都,翟睿霖也知道你的身份,虽然目前看来并无什么事,不过你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面对苏奚鸢的嘱咐,苏南风立马点头,“我明白。”
墨都是一个怎样风云诡谲的地方,五年前他就早已知晓。
只可惜五年前的他还没有如今这般深刻的觉悟。
现在不会再像那般掉以轻心了!
“你要去哪儿啊?阿檎,要不带上我吧?”常山看着苏奚鸢要出去,立马上前。
他自然不是舍不得与苏奚鸢分开,这回也不是为了想和苏奚鸢出去吃好吃的。
只是苍梧说了,最近几日都要住在护国将军府上。
昨夜一顿挨揍之后,苍梧得出结论说是回了墨都之后,他懒散了,越来越不堪一击,如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要留在护国将军府,对他进行密集的训练
“我去东流阁,那儿没什么还要吃的,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阿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看你这人红是非多,一个人出去不安全,得带个人一起,随时保护你。我这是关心你!”常山故意摆出了不高兴的模样。
“你说的也在理。”奚鸢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跟着点了点头。
“是吧?是吧?”常山立马笑着问,带着几分得意与解脱。
“可是苍大哥说他一会儿巡营之后,回来找你有事。鉴于你的担心与建议,我觉得很在理,那我就带严寒吧。”说着,奚鸢还抬手拍了拍常山的肩,“果然是好兄弟!”
说完,她就叫了一声“严寒”,然后抬脚出了府去。
留下常山一个人站在门口,一脸懵逼。
特别是一想到一会儿苍梧就回来了,顿时感觉骨头都在发疼。
他不甘心地冲着奚鸢的背影唤了一声,“阿檎啊……”
奚鸢背对着他,扬手挥了挥,扬长而去。
在半路上,奚鸢和严寒说要去见一个隐秘的人,严寒立马就懂了,说去东流阁等她。
奚鸢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折身拐进了海棠色的后门,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妈妈房间,打开了暗室,进了里面。
而这边,廖归鹭起来之后,和廖涛软磨硬泡了好久才从镇国公府上跑了过来。
一到门口,就撞上在门口站成石头,绝望的常山,“常山,林大哥在吗?”
常山看了一眼廖归鹭,面无表情,并未出声。
“你怎么啦?”廖归鹭瞧着他那生无可恋的神情,不明所以,突然脑瓜子一个想法闪过,顿时脸色一变,“不会是林大哥出什么事了吧?”
“他能出什么事啊!他去东流阁了,好着呢……”常山叹息了一口气,“分明会有事的是我……”
只是他这后半句,廖归鹭根本没听着。
听了前面半句,廖归鹭便立马转身往东流阁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今日她去东流阁上,见着的不是苏奚鸢,而是尤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