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教授搭上关系,李晴天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不能空着手去,但没有省城宁州这边的烟票和酒票,李晴天只好忍痛割爱,拿出那几张外汇券,跑到友谊商店买东西。
提着两条中华香烟和两瓶茅台酒,李晴天来到了余仁笑教授家。
余教授家离学校不远,住的是老式小洋楼,后来李晴天知道,那是已故余夫人的陪嫁。
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在外地工作,余教授现在是一个人独居。
这种小洋楼还有院子,院子里有葡萄架,葡萄架下有石桌石凳,余教授正坐在葡萄架下看书。
将烟和酒搁在石桌上,李晴天垂手而立。
余教授盯着烟酒看了一下,然后说道:“中华香烟和茅台酒,都不是能轻易买到的,如果是正规渠道,那一定是友谊商店。友谊商店专供外国朋友和特供对象,你能进去买东西,那只能说明你有外汇券。”
“完全正确。”李晴天道。
“一条中华二十二元,一瓶茅台十二元五,总共六十九元。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李晴天同学,你确实有钱,从而证明你确实赚了钱。”
“赚了一点,是赚了一点。”
余教授道:“咱们国家是个人情社会,要想做生意并能赚钱,必须注意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离不开政府,二是离不开人情。”
李晴天问道:“教授,您想说明什么问题呢?”
“在一个人情社会里做生意,智力和知识固然重要,但情商和机遇更加重要。”
“谢谢教授教诲,学生一定谨记。”
“现在的问题来了。”余教授又盯着两瓶酒和两条烟,问道:“这么重的礼,我是收呢?还是不收呢?不收呢,咱们的关系就仅限于老师和学生,收呢,我就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但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李晴天道:“教授,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收下这个人情,然后再还我一个人情。”
“嗯,这倒是很公平合理。”余教授问道:“那么,我该怎么还你人情呢?”
“租两间房子给我,必要时把电话借给我,电话费照付。另外,您还得帮我找个理由,让我可以不用住在学校里。”
余教授盯着李晴天看了好久,“看来,你不是来读书的,你是来做生意的。”
李晴天道:“我是来读书的,我来读书是为了赚更多的钱。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财富,我希望能用理论和知识来武装自己。”
“说得倒是道貌岸然。”冷笑一声,余教授问道:“能否告诉我,你打算靠什么赚钱呢?”
李晴天指了指香烟和酒,说道:“市场有很大的需求,如果能搞点烟酒过来,我保证能赚到钱。”
余教授忍不住笑了,“你倒是胆大,你这是倒卖,查出来会血本无归,而且会受到法律的惩罚。如果你想干这一行,那我建议,你不妨去南方特区倒卖服装鞋帽。”
李晴天摇着头道:“我不赶时髦,那是几万几十人人在干的事,我不凑这个热闹。”
“嗯,做冷门生意,有头脑。”余教授笑着问道:“这么说来,你是想拉我入伙?”
“正有此意。”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
“您老人家有理论,我有实践,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才能结出丰硕的成果。”
“这倒也是,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具体的计划。”
李晴天道:“要做这个生意,核心是三个环节,一是货源,二是运输,三个销售。资金由我负责,销售由我承包,货源您能组织,只要解决运输问题,就齐活了。”
余教授怔了一下,“咦,你怎么知道我能搞到烟酒?”
“嘿嘿,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李晴天坏笑道:“据可靠情报,您大女婿在云南烟厂工作,您二女儿在贵州酒厂工作,凭这两个关系,您完全可以搞到出厂价的烟和酒。”
余教授瞅着李晴天说道:“情报工作做得这么到家,好家伙,刮目相看啊。”
还有运输环节,余教授问道:“小李,你不会是要搞明目张胆的长途贩运吧?”
“教授,我有个想法。”李晴天道:“咱们可以通过火车运输。我的意思是,如果咱们在铁路上有人,可以通过他们携带,我想给点钱,他们是愿意干的。这既方便,又省钱,还安全,也不违法。”
“好,这主意好。”余教授笑道:“看来,这个环节也要由我负责解决,谁让我的妹夫在铁路局上班呢。”
拜访余教授,李晴天大获全胜。
余教授不仅把房子租给李晴天,还向系里打了报告,申请让李晴天担任他的助手,申请得到批准,李晴天堂而皇之地住进了余教授家。
房租够贵的,每个月十五元,还不包括水费电费电话费。
李晴天也看出来了,余教授毕竟是搞经济的,把钱看得挺重,那辆破自行车租给李晴天,每个月也收三元钱。
这样也好,亲兄弟明算帐,李晴天喜欢这种泾渭分明的关系,觉得他不欠余教授什么,心里反而觉得痛快。
周六下午,三零一室全体出动,帮李晴天布置新家。
李晴天保留三零一室的床铺,这边的家当都重新购买,大家上了一趟街,该买的东西都买来了。
还买了一套饮具,乔迁之喜,李晴天买了不少菜,亲自下厨,为同学们改善了一回生活。
吃喝完毕,老大钱鹤问道:“晴天,现在你可以说了,这几天与余教授嘀嘀咕咕的,你们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李晴天笑道:“不是阴谋诡计。我想做点生意,勤工俭学嘛。余教授是我聘请的顾问,是免费的。”
虞挺华道:“兄弟,有福同享,有钱大家赚哦。”
“呵呵,欢迎欢迎,干不干的,都请表个态。”
没人不喜欢钱,一致通过。
李晴天这才全盘端出,把要做的生意做了详细说明,但没说余教授的参与,因为余教授是公职人员,他要是直接参与,是违纪违法的。
周汉荣道:“我们不会做生意啊。”
虞挺华道:“这不有晴天在么,咱们就是练练手,具体怎么做,听他的安排就是了。”
钱鹤说道:“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只卖烟酒。现在最流行的是去南方倒卖服装,咱们为什么不随大流。最不济,到我们那边倒卖煤炭和黑白电视机也行啊。”
虞挺华拿手捅了一下李晴天,“对啊,你给我们解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