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冯坤催得急，但何书鸣从卫生间回来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他看到程灵犀吃了不少菜，招呼服务员：“再上一盘麻辣牛柳，两碗蛋炒饭。”
程灵犀听见，拿着筷子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愣了一会儿，她微笑着开口道：“书鸣，谢谢你还记得我最爱吃蛋炒饭。”
何书鸣将两个酒杯倒满：“我还没同意分手，你就是我女朋友，我记得你爱吃什么不都是应该的嘛。”
抿了口酒，他定定地看着程灵犀，瞅着这个越长越漂亮，越来越有女强人气质的恋人，心里是既欣慰又失落。
欣慰他眼光超群，认识程灵犀时她正在大学军训中，一张小脸晒得又红又黑，说话尖酸刻薄不饶人，并不讨男生喜欢，但何书鸣却品得出，这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毒玫瑰，错过了就可惜了。
失落是因为，半个多小时后，他就要亲手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冯科长的床上，供他人享受玩乐。
不过何书鸣心中的失落仅是一闪而过，因为程灵犀虽然很漂亮，和他的事业前途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男人嘛，先成事再成家。等他事业有成后，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程灵犀这样的女强人，玩一阵子过过瘾就够了，何书鸣可没打算把她娶回家。
另外，更让何书鸣觉得理所当然的是，他最近的倒霉事都是因程灵犀而起。
前几天他因为吃醋，头脑一热，叫那个临时工撞周游，可惜不但没成功，还被连累收到了处分，给停了职。本来他是这次竞选副科的热门人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停职，害他成了整个单位的笑话！
后来又还因为他曾把周游送进派出所，耽误了左老爷子的病情，得罪了左家，程灵犀引来的祸不单行，可不就得她补偿他嘛。
端起酒杯，何书鸣忆起了从前：“灵犀，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程灵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记得，那时候我刚上大一，正在军训，在太阳底下站一天整个人都快晒糊了，幸亏你和几个学长好心给我们送冰棍，我直到现在还觉得，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冰棍。”
何书鸣已经忘了，自己当年是抽了哪根闲筋，和同学一起为军训中的大一新生免费送冰棍。还好卖冰棍的钱没白花，夏天还没结束他就成了程灵犀的男朋友。
“灵犀，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约会，在学校小树林里，我和你坐在大树底下聊天，一直聊到很晚，我回到宿舍后觉得两条腿痒，一看身上被蚊子咬了几十个包。”
程灵犀笑起来：“记得，我记得很清楚呢，因为我回到宿舍后，发现自己被蚊子咬惨了，大晚上的打电话让我爸送花露水到学校。”
何书鸣挠头：“叔叔要是知道你是因为陪我聊天才被蚊子咬成那样，肯定会把我狠狠揍一顿的。”
“你以为我傻啊，我好像记得我那会儿骗我爸，说我在学校参加义务劳动，在小树林捡垃圾来。”
程灵犀想想自己与何书鸣在学校里谈恋爱时候的事，两眼不由得发光，那时候他们无忧无虑，不想前程，不问事业，两个人在一起除了谈好吃的就是讲好玩的，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话题，讲到口干舌燥都不想住嘴。
那时候两个人都是学生，没有多少钱，一天到晚在学校食堂吃腻了，周末的时候就轮流请对方下馆子。
去的都是些苍蝇小饭馆，夜市上，或者步行街，二三十块钱就能大快朵颐一顿，程灵犀主动拿起酒瓶，将面前的酒杯倒满。
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呛得她咳嗽起来，何书鸣递给她一张纸巾：“你不擅长喝酒，喝慢点。”
程灵犀又给自己的杯子倒满，仰头骄傲地笑着：“那是以前，我现在身经百战，一次能喝半斤白酒呢，信不信，我把这一瓶都喝了？”
何书鸣笑笑：“灵犀，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脾气倔强，不允许任何人轻看你。”
“从前……”
程灵犀鼻尖一酸，眼眶里蓄满了泪花：“从前我们多么在一起多快乐，现在为什么连基本的信任都失去了，书鸣，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何书鸣低头看了眼时间，招手让服务员又上了一瓶酒，并且换了两个大酒杯：“灵犀，恐怕我们以后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今天你我就抛下所有的芥蒂，痛痛快快地喝一顿吧！”
何书鸣第二次点的酒度数相当高，程灵犀才喝了三四杯，就感觉自己醉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告辞说：“何书鸣，我好像喝多了，就不陪你聊了，我先回去了，再见。”
何书鸣松了口气，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灵犀，你这样走我不放心，我扶你到楼上客房休息会儿吧。”
头昏脑涨的程灵犀想都没想，就任由何书鸣把她扶到楼上客房里。
“科长，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程灵犀迷迷糊糊地听到何书鸣和人说话，抬起头努力睁大眼睛，看见刚进酒店时碰到的中年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他可能刚洗完澡，腰间松松垮垮系了条浴巾，露着白花花的肥腻大肚皮，色眯眯的眼神令程灵犀莫名紧张。
她拽住何书鸣的手腕：“我们走错房间了吧？”
何书鸣用力推了她一把，程灵犀始料不及，踉跄大半步，跌进冯坤油腻的怀抱中，她想要赶紧跳开，不料身体被他死死抱住。
嗅着男人的汗臭味，程灵犀的酒一下子醒了，她气急败坏地质问：“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冯坤有些不满意地瞪向何书鸣：“怎么着，刚才在楼下你没和她说清楚吗？”
何书鸣心想，你没脑子啊，和她说了，她还会乖乖送到你怀里吗？
当然，对领导的鄙夷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嘴巴说出来的都是奉承话：“说了不就没意思了，这年头不就玩个新鲜。再说了，我啥都不说，您把她拿下，不是更能显出您的男性魅力嘛！”
冯坤一听，乐得眉开眼笑：“小何，怪不得人家都说你鬼精灵。”
程灵犀使出浑身解数，可就是挣扎不出冯坤的禁锢，她恨恨地瞪着何书鸣，怒气冲冲道：“看在咱们好过一段的份上，你赶紧帮我把他弄走，要不然我会杀了你的！”
何书鸣撇嘴，不屑地笑她：“程灵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高高在上地命令我，我告诉你，你的臭脾气我早就受够了。”
“老实点享受吧，我们科长的功夫那是相当厉害的！”
何书鸣临走时，还不忘了竖起大拇指恭维冯坤一句。关上门，他乐滋滋地守在门口，坐等冯坤玩高兴了，他好复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