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问!”
旁观的小鸡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恐。
就连小鸡,都感受到了这一剑里透露出来的恐怖气息。
小鸡一向对于武道颇有微词,认为武道虽然厉害,但是还称不上“道”字,不及玄门手段。
可小鸡头一次从武道之中感受到了“道韵”,比小鸡见过的所有玄门手段更加接近于“道”的韵味。
小鸡几乎想不出故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抵挡这一剑。
故问第一时间也陷入了跟小鸡相同的情绪之中,绝望、恐惧、颤栗、颓废。
但是片刻之后,故问就像是饿到了极点反而感受不到了饥饿一样,忽然所有情绪一扫而空,只剩下一股绝对的平静。
风不再吹拂,云不再流动,星光不再闪烁,银杏树叶不再颤动,满院的诵经声音也不再回响。
只剩下了虚无、空洞、寂静。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故问心底忽然腾起一个念头。
他仿佛真正感受到了死亡,原来并非想象中的那种痛苦、悲伤,而是如此的平静。
怪不得人类站在山巅或者跨海大桥上的时候,心底会涌出一种一跃而下、永归沉寂的冲动。
这种冲动在哲学上叫做“死亡本能”,跟“爱的本能”同列为人类两大本能。死亡本能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要摧毁秩序,回到前生命状态的冲动。
故问现在则体会到了这种“死亡本能”,甚至想要就此沉沦,永远不再醒来。
故问知道,一旦这种想法主宰了他的心思,那么他就真的陷入死亡,活不过来了。
可是即便如此,故问依旧感觉到内心不断回响着“归去吧,归去吧”的声音。仿佛有人在不断劝说他,劝他不要反抗了,就此死在沈千罂这“近乎于道”的一剑之下,也算是一种圆满的归宿。
故问眼皮逐渐闭合,心思逐渐迷惘,神识逐渐沉沦,似乎已经被说服,真的准备放弃反抗。
而这时沈千罂剑尖已经点在了故问眉心,锋利的剑气已经将故问的皮肤刺出了点点猩红。
“故问……”小鸡发出一声悲鸣。
无力又绝望。
“很好。”沈千罂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剑尖紧接着就要刺穿故问颅骨,将故问半个脑袋从中切开。
只是这时忽然院子中响起一阵哗啦之声,声音不大,却带着袅袅禅韵,连绵不绝响成一片,犹如亿万僧众发出梵唱。
轰!
故问本已经沉沦下去的心思瞬间被惊醒。
在故问的意识里,风重新开始吹拂,云重新开始流动,星光重新开始闪烁。
而银杏树的树叶,早就开始了哗啦作响。
那一道类似于梵唱的声音,却正是法兵寺那颗千年银杏树发出来的!
这颗见证了岁月长河、沾染了无数禅韵梵唱的树木,有如诞生了灵性一样,在关键时刻以一种“当头棒喝”的形式唤醒了故问!
“嗯?”沈千罂目光一凛。“死到临头了,还想反抗?我同意了吗?”
沈千罂说着,骤然一股力量送出。
本来就已经刺在了故问眉心上的剑尖再度加速,鲜血从故问眉心溅射而出,一点寒星已经穿透故问皮肤,刺进了眉骨。
下一秒,就要彻底刺入故问整个脑袋。
“定!”
故问忽然嘴中吐出这么一个字,然后就见一柄戒尺飞速出现在明王剑的旁边。
戒尺在明王剑上一打,就如皮鞭抽在了不听话的烈马身上,明王剑蓦然震颤一下,竟尔发出一声哀鸣。
剑势,竟然硬生生停了下来!
“什么?”沈千罂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失声道。
她能够感受到,明王剑之上有一股磅礴的气息阻止着她的手施行进一步的动作。
这股气息,正是明王剑自身所带的煞气。
之前沈千罂靠着这股煞气以碾压之态追杀故问,而故问毫无还手之力;现在这股煞气却像是叛变了一样,反而开始帮助故问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沈千罂眼中闪过一抹不信之色。
虽然都说法器具备灵性,但是不代表法器就真的通灵了!那只是一种形容词!
要是说明王剑里的煞气可以辅助杀人,沈千罂相信;但是煞气具备自主意识,阻止沈千罂杀人,绝无可能!
这根本违背这个世界的客观规律!
逃过一劫的故问似乎看穿沈千罂心思,身形微微一退,避开明王剑尖的同时,道:“知道什么叫做令行禁止吗?这把戒尺上面镌刻着明王十戒,代表的是明王之威。哪怕你手中拿的是明王剑,也不能逾越这种戒律。我说‘定’,它就得‘定’!”
“你当我是傻子?”沈千罂脸色难看,道。
故问这种话骗三岁小孩还有可能,骗沈千罂,休想!
故问不好意思一笑:“竟然没骗到你,真是太可惜了。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就是这把戒尺正好克制明王剑而已!戒尺抽打剑身,使得明王剑里的煞气反冲,形成了一股反向之力。比如,这样!”
故问前面还一本正经解释着原理,后面忽然手腕一翻,明王戒尺就如一条破云而出的蛟龙,呼啸着冲沈千罂扑去。
咔嚓!
沈千罂举剑格挡,戒尺跟明王剑撞击在一起,空气中竟然迸发丝丝火光,发出一声犹如雷鸣的声音。
好像不是两把兵器的交锋,而是传说中雷公电母的锤子跟钎子在相互捶击。
电光闪烁,戒尺倒是没有什么,而明王剑却发生异变。
尺长剑身震荡不已,一股巨大力道由内而外疯狂涌动,就像是有一头剑灵寄居于剑身之内,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狂冲乱撞。
不光剑势被冲撞的变形,连沈千罂虎口都被震的发麻。
沈千罂愕然怔住。
难道,真如故问所说,那把戒尺真的克制明王剑?
而沈千罂发愣,故问也没好到哪里去。
故问表情也有一些失神,他看着半空中那一道徐徐消散的雷火电光,眼中全都是震惊。
这些雷电,是戒尺打出来的吗?
故问明明记得之前戒尺是不具备这种能力的啊!
故问瞬间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向小鸡:“你到底把它放到了什么地方?”
小鸡颇为委屈的指着经堂:“就是经堂里面啊!跟那一堆雷击木放在一起,我寻思着一堆木头放一起,就算来了贼人也不会觉得是好东西,偷都懒得偷……”
听到小鸡的话,故问一下子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雷击木,是这个原因!果然应了古书上那句话:律令如雷,无可赦免。这把刻有律令的戒尺,还真的就吸收了雷击木里的雷击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