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满寺僧人尽皆骇然。
无量僧兵阵是不知何年何月生成于海悲寺的一座秘阵，坐落于海悲寺后院的一道窄巷之内。
平素看，巷内只有十三尊铜铸僧兵像，法相庄严。可一到下雨天，其内便会传出马嘶风啸、战场搏杀之声，最可怕的是此地似乎有特殊磁场，能引动天雷，勾连地火，将一道巷子变成雷殛肆虐之域。
以前有受不得苦行的僧人想要从窄巷逃走，却再没有一人走出过。
由此海悲寺便传下一条规矩：只要能够活着通过无量僧兵阵，就可以自由离去。
只是连寺院最老的僧人都没听说有人能够活着走出无量僧兵阵。包括一位曾经在珠宝岛战役中搏杀归来的国术高手。
故问怎么可能做到？
当即便有僧人想要劝说故问放弃，只是还没开口，就见方丈冷漠的看了故问一眼，徐徐点头：“可以。”
语气平淡，仿佛根本不在意故问生死。
故问哈哈一笑，恍惚有万丈豪气从他身上氤然而出：“从记事那天起，呆在这座寺院的唯一意义就是苦修。睁眼苦修，闭眼还是苦修。仿佛苦行僧就必须要沾染一个‘苦’字。六千多个日日夜夜，唯独今天最痛快！我去也！”
说完，故问大步流星，走入后院。
一众僧人看着故问身影，莫名悲戚。
故问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活着出来的几率连万分之一都没有。这一眼，恐怕已经是诀别。
只有故行，眼中闪烁着丝丝泪花，却仍旧笃定的道：“师兄肯定可以活着走出来的！”
一个跟故问年纪相仿的鸡眼小僧，带着轻蔑的笑容，道：“别做梦了。从清末到现在，前前后后一共有一十八名僧人走进那条巷子，而走出来的是这个数字……”
鸡眼小僧拇指跟食指曲起，形成一个“0”的模样。
原本还心存一线希望的故行，瞬间面色苍白。
而鸡眼小僧则快意的笑起来。之前他私自接受香客金钱被故问揭发，害的他足足吃了两个月的幽闭之苦，在方丈心中印象更是一落千丈。
此番看到故问遭难，他自然比谁都高兴。
唯独遗憾的是，他看不到故问死去的凄惨模样了。
那座无量僧兵阵，没人敢靠近，只能远远观望。
最多也就是听听故问惨嚎的声音，勉强泄愤过瘾。
嗤啦！
隐隐雷光从窄巷上空传出，同时夹杂着一个人的闷哼之声。
显然，故问已经走进了无量僧兵阵，并且引发了兵阵反应。
仅仅数秒，雷光就在窄巷上空交织成一道电网，单单看去就觉得恐怖，别说身处其中。
连处变不惊的薛青仪，都忍不住面色微变。
紧接着，窄巷内传来铮铮之声，仿佛里面是一个正在厮杀的上古战场，马嘶风啸，杀声震天。
还有声声佛号跟梵唱夹杂其中，更添诡异。
噗！
咔嚓！
故问吐血跟筋骨断裂的声音时不时传入众人耳朵，在众人心中呈现出一幅凄惨的画面。
有僧众看不得这种场面，低眉垂目，双手合十，提前为故问超度。
唯独鸡眼小僧，一双斗鸡眼中闪烁着缕缕光芒，兴奋莫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万籁俱静，声音消散。连纷纷扬扬的大雪，也骤然停止。
天际，一轮夕阳缓缓显现。
“死了？”鸡眼小僧急不可耐的问出一声。
故行一脸愤怒：“你不要胡说！师兄不会死！”
鸡眼小僧冷笑一声：“如果没死，那窄巷外的唤钟怎么没有敲响？”
窄巷的另一头，有一个唤钟，是给通过了无量僧兵阵的人告知寺院所用。
而现在唤钟根本没有敲响，说明故问多半已经死在阵中。
故行泪流满面，喃喃低语：“不可能，不可能……师兄肯定还活着……”
鸡眼小僧撇撇嘴，发出一声哂笑：“那么多英雄豪杰都折戟沉沙，他，凭什么？”
其余僧众则摇头叹息，转身就走。
只是脚步才抬起，就听一记钟声激昂而起，响彻寺院。
众人皆惊。
“是师兄！师兄还活着！”故行擦去眼泪，飞快跑向后院。
鸡眼小僧则愕然失语，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