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门打开,露出一个端坐炉前的女人。
女人身穿一袭冬款旗袍,玲珑身姿在旗袍的曲线下展现的淋漓尽致。细削光滑的小腿交叠在一起,朝前慵懒伸着。白皙十指搭在浑圆玉腿上,在大腿根部压出一道浅浅痕迹。
即便女人从头到尾都是一脸冷然表情,却依旧散发出浓浓致命风情。
故问跟故行站在门口,喊一声:“女菩萨。”
女人转头看向门外,嘴角一动,脸上泛起一抹微然笑意:“谢谢你们。”
故问摆摆手:“不用谢,毕竟女菩萨这几个月来给我们寺院添了不少供养。”
女人又笑起来,不过带着淡淡的自嘲:“菩萨我是,但是不是你们喊得那种。我叫薛青仪,外面的人送我一个绰号‘青尾儿菩萨’。知道什么意思吗?”
故问、故行同时摇摇头。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薛青仪哂笑着念出这么一句俗语。
短短四句话,里面蕴含的东西却足以让人细细品味、悚然而惊。
见故问两人久久不语,薛青仪轻笑一声:“得知我是这样的人,吓到了?”
故问面色郑重,答:“佛门中有韦陀菩萨,既可以面目狰狞、降妖伏魔,又可以如沐春风、护持僧众。女菩萨便是如此人物,我为何要害怕?”
薛青仪意外的看了故问一眼,道:“你这小和尚歪理倒挺多,若你们方丈听到一定会火冒三丈。只是天底下佛理何其多,能成佛的道理早就被其他和尚讲完了,不讲点歪理却又如何成佛?我看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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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仪的看好,也没能挽救故问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
山顶,一座挂着“海悲寺”巨大匾额的寺庙里,故问跟故行低头站立。
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和尚面目凝重站在两人对面。
这人便是海悲寺的方丈。“人心方寸,天心方丈”,一个人如果没有天心般让人信服的能力,是万万不可能做到方丈这个职位的。
所以故问跟故行都对这个方丈多多少少有些畏惧。
就像是杀人之事,前脚才发生,后脚方丈就已然知晓。这种本事让故问深深怀疑,方丈是不是已经修成了神话传说中的“天眼通”。
“海悲寺五戒十善第一戒是什么?”方丈问。
故问抬头回答:“不杀生。”
“犯者如何?”
故问微微犹豫一下,仍旧答道:“逐出山门。”
方丈点点头:“很好,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从头至尾,方丈都没有看故行一眼,也没有提及故行一个字。好像这件事从一开始方丈就认定了是故问一人所为一样。
方丈对故行的偏袒,从三岁那年故行进寺起,就已经人尽皆知。
周围僧人全都默然叹口气,莫名想起当年外出行脚捡到故问之时,曾有一个邋遢相士说故问乃是飞蝗之命。此等命格卑微不显,却常常酝酿祸端,乃是最下等的贱格。
现在,似乎真的应验了。
满寺僧人,虽然惋惜,却没一个人对方丈此举有任何异议。
薛青仪站在寺院门口,冷眼看着这些僧人,眼底满满都是轻蔑与不屑。
“方丈,不怪师兄……”故行一脸惶恐,张嘴想要给故问开脱。
却被故问一把拉住:“两个人都是我杀的,不怪我难道怪你?”
深吸一口气,故问将心底的激愤强行压下,粲然一笑,道:“杀了人犯了戒律,我认!而且我也明白,此事一出海悲寺数十年清净有可能毁于一旦。我故问哪怕再顽劣,也绝不会逃避责任,牵连寺院!”
一言出口,众人皆惊。
按照大家对故问的了解,本以为故问多半会嬉皮笑脸、赖过此事,谁知他竟然直接承认了!
薛青仪则啪啪鼓掌,赞赏道:“这才是男儿该有的样子!你跟我下山,我薛青仪自会给你一片大大的天,让你早晚有一天坐在比这座山门还要高的山上,接受所有信众的朝拜!届时你就会发现,这座海悲寺,不过尔尔!”
薛青仪这一段话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她描述的仅仅是下山吃一顿饭而已。可在场之人却没有一个人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不啻于方丈的魏巍气象。
只是,故问却轻轻摇头,拒绝了薛青仪的好意。
“我的话还没说完。破戒我认,但是处罚我却不认!我故问哪怕离开,也要堂堂正正的离开,而不是被逐出山门!
我要闯无量僧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