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被大雪覆盖的山林木屋旁，一条毛色棕黄的细犬狂吠着。
通常它这么叫，只代表着一点，来了不速之客。或许是野猪，或许是熊瞎子，或许是比野兽还要凶狠可怕的东西，比如人类。
“是细狗子在叫，那两个人已经找到了女菩萨住处！”故问冲身后的故行喊着。
故行当即明白，脚步加速，身后的铁葫芦水声愈加响亮，咣当咣当如一辆疾驰的列车。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两个男人正站在木屋门口。
“薛姐，我关凌山亲自请你回去主持公道，都请不动吗？”喊话的是驾驶SUV的那个男人。
木屋里一片沉默，好像根本就没有人。
关凌山轻笑一声，又道：“我知道薛姐念旧，不肯亲手对付曾经的兄弟。没关系，脏活我来做，薛姐你只需要继续当你的女菩萨就好。唯一条件嘛，老头子留下的地盘，我关凌山代薛姐掌管几年。”
木屋里还是没有声音。
关凌山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神色，下达了最后通牒：“看来薛姐在这深山老林修心养性太久，忘了在这老林里，吃人的可不止蛇虫虎豹！”
木屋里终于传出一丝叹息之声，可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开口。
关凌山眼神一凛，拍拍手。
站在关凌山身后的马脸男狞笑着，从SUV后备箱里摸出一把霰弹枪丢给关凌山。
关凌山冷笑着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停放在木屋侧方的一辆红色卡宴上。
这是木屋里那个女人最喜欢的车子。
关凌山像是欣赏女人脸蛋一般看着车子，良久，才发出一声赞叹：“好漂亮的车子！”
下一秒，手中霰弹枪蓦然轰出。
价值200万的顶配卡宴瞬间变得千疮百孔，宣告报废。
关凌山目光再转，落在那条狂吠的细犬身上。
“好漂亮的狗！”
随着关凌山赞叹，又是一发霰弹射出。
呈扇形射出的细碎弹头将细犬躲避范围尽数笼罩，细犬才刚刚跳起，就变成一团血肉栽倒在地，空气中兀自弥漫着呜呜的哀鸣之声。
远处目睹这一幕的故问跟故行同时双眼圆睁，喊出一声：“细狗子！”
而关凌山面无表情，目光定格在木屋之上。
轻轻开口，发出一声犹如恶魔般的呓语：“好漂亮的屋子！”
枪口调转，对准了木屋。
故问脸色大变，疾呼一声：“故行！动手！”
一直劝导师兄“莫惹事”的故行，此刻也再无一丝迂腐与温吞。吐气开声，缚在后背上的铁葫芦被故行全力掷出。
犹如战斧巡航导弹发射，厚实的雪幕被铁葫芦撞开一条通道，同时震耳欲聋的音爆声响起，地面堆积的重重积雪被铁葫芦带起的声势硬生生冲出一条沟壑。
举枪对准木屋的关凌山表情定格，下一秒就惊恐欲绝，侧身躲避。
身为关海市最年轻的双花红棍的他，当然知道这飞来葫芦蕴含的力道有多大。如果被撞中，骨骼尽断都是最轻的结果！
那一刻关凌山情不自禁想到一个词语——释迦掷象。
轰隆！
葫芦被关凌山狼狈躲过，撞击在一棵大树上。树干轰然炸裂，证实了关凌山的猜测没错。
关凌山心惊肉跳，同时眉间涌起一股怒意。
手中霰弹枪瞬间对准故行，狞笑一声：“小崽子好本事！只可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敢偷袭我，送你去见佛祖！”
江湖经验丰富的关凌山自然清楚，打了小的惹来老的。这两个小和尚背后绝对有高人，如果不斩草除根，他今天绝对走不出这座珠宝岛！
手指一动，关凌山就要扣下扳机。
只是此时他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叹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果然一切都是因果不差，咎由自取。”
“谁？！”关凌山惊恐回头。
只可惜还没看清，就听“咔嚓”之声连绵而起，关凌山胸骨瞬间塌陷下去一大块。
这时，关凌山瞳孔中才倒映出一个脸色平静的懒散少年身影。
“怎么可能？”关凌山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呓语，满脸错愕。
“万物皆虚，万物皆允，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故问平静回答。
噗通，关凌山栽倒在地，死不瞑目。
至死他都不肯相信，堂堂双花红棍，就这样被一个山野少年一拳轰杀。
关凌山躲得过葫芦，却终究躲不过犹如山野精魅一般掠地而来的少年。
马脸男看到这一幕，吓得面色惨白。
前一刻还被他肆意玩弄的两个小和尚，后一刻就变成了噬人凶兽。这种巨大落差，让马脸男全身颤栗，好半天才从后备箱摸起了另外一把长枪，举枪就射。
故问冷漠的看着马脸男，忽然戏虐的笑了笑。
下一秒，就听隆隆破空之声又起，一个硕大的黑影撞在马脸男身上。
连带着枪杆与血肉，全都被撞成一团烂泥。
马脸男到死都没能察觉这铁葫芦是什么时候又飞起来的。
大雪纷飞，天地肃杀。
铁葫芦小僧故行呆呆站立在雪中，有些惶恐的道：“我刚才杀人了？我刚才杀人了？”
故问走过来，拍拍师弟的肩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杀了俩人抵消两级，还剩五级呢！划得来。”
不知为什么，明明知道师兄说的是歪理，可故行惊惶不定的心就是安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