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我们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也不知这吉兆不吉兆的,只懂按照主子的话去做事,可是……”
那小太监把话说到一半,便突然顿了下来,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一对儿眼睛如死鱼一般凸了出来,鼻孔嘴角不断往外渗血。
他在地上扑腾了两下,也就没了动静,见过世面的崔嬷嬷被吓的不轻,跪在一旁的众人更是惊魂未定的躲得远远的。
“死……死了!”
崔嬷嬷把手指探到小太监的鼻下,死相实在是吓人得很,“这……这是闹了厉鬼不成?!”
“嬷嬷,会不会是狼城城主的冤魂回来了?”
跟在崔嬷嬷身边的小丫头抖着声音说道,一双眼睛被恐惧添的满满的,“分明好端端的灯笼被烧了,说出实话的小太监又没了命,这明摆着就是……”
“闭上你那张乌鸦嘴!”
崔嬷嬷还不等那小丫头把话说完,便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这等事且容你胡乱说的,要是管不住你的嘴,就等着太后娘娘责罚你吧!”
“是是是,奴婢一定乖乖把嘴闭上。”
小丫头捂住青紫红肿起来的脸颊,战战兢兢的退回到崔嬷嬷身后,“嬷嬷,这大红灯笼可是太后娘娘亲指的,咱们若是在流水宴上拿不出来,回头娘娘责备下来,咱们两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哎……
崔嬷嬷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想再说些什么,便听到华云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这大好的天儿,可为何这院子里却阴气这么重?”
华云一副煞有介事的瞧着四周,嘴角勾出一抹让人胆寒的笑,“小青啊,看来这狼城城主还真是含冤莫白,竟然连皇上的行宫都能随意闯入,果然是厉鬼啊!”
“可不是嘛!郡主,咱们以后出门可得小心这些。”
小青在一旁笑嘻嘻的搭话,她们主仆二人倒还真算得上是默契,这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是把这不可能的事儿,都说成真的了。
而躲在一旁的杂院太监更是被华云吓得快要晕倒过去,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瞧那样子简直是滑稽的很,没了那玩意儿,连胆子都不如真男人壮了。
“郡主,你说这厉鬼为何偏偏和太后的红灯笼过不去,难不成害死城主的人是太后?”
“呸呸呸,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华云在小青的额头上弹了一手指,便是一脸抱歉的看向面色铁青的崔嬷嬷,“崔嬷嬷,我这丫头平时说话就口无遮拦,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并非是有心之过,还请崔嬷嬷见谅。”
“华云郡主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老奴又怎会与你一般计较,可这话若是传到太后娘娘耳中,那可就是真麻烦了。”
崔嬷嬷心里清楚,华云必将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北巡之后,就会行册封礼,正式入住未央宫
所以,这老东西可精明的很,知道太后就算是在长寿,也绝对活不过这位新后。
“郡主,这地方如此杂乱,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崔嬷嬷显然不想再提起大红灯笼之事,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心虚呀,还是害怕真有厉鬼索命。
但华云也绝不会让崔嬷嬷这般容易的把话茬打过去,她之所以此刻露面,便是觉得这红灯笼之事定有蹊跷,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崔嬷嬷,本郡主受太后之令,主办流水宴,这上上下下都得本郡主忙活,不少零碎的活计都在杂院的粗使奴才的手中,本郡主放心不下,这才来瞧瞧的。”
“原来如此,郡主还真是费心了。”
崔嬷嬷拽着自己身边的小丫头侧身行了一礼,便又笑脸盈盈的迎了上来,“郡主,太后娘娘这些日子总是念叨着您,您可是有些时日不过去请安了。”
“嗨!还不是因为本郡主忙得不可开交,等到流水宴之后,本郡主定然亲自到太后娘娘那儿请罪!”
“何来请罪这一说,郡主真是严重了,你能过去呀,太后娘娘一定开心的很呢。”
她开心?!
华云冷冷的在心中哼了半句,这老女人巴不得自己赶紧消失在这世上,也免得她整日提心吊胆。
啊!
还没等华云再言语,便听到一声尖叫声从水井的方向传了过来,众人循着声响瞧了过去,只见那井中冒出缕缕黑烟。
“这大白天还真闹鬼了?”
华云低声说道,便是又怼了怼身旁的小青,“你过去瞧瞧,本郡主倒是好奇,这鬼怪到底是如何把黑烟从底下弄出来的!”
“是。”
小青是习武之人,刀尖上舔血过活的,自然胆子大的很,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怪,若真有,她怕是早就被厉鬼缠身了,又怎会好端端的活着?
她抽出腰间长剑,绷紧浑身神经,一点点靠近不断冒出黑烟的水井,只觉那味道略有些熟悉,好像是……
“火石药!”
没错!就是火石药!
狼城城主府邸的大火,便是由火石药烧起来的,那火不易被扑灭,又带着莹莹蓝光,所以才会被人误认为是天火。
“郡主,井下好像有东西!”
小青把身子向井口探了探,这刚定眼一瞧,便吓得倒吸了口凉气,“是个人!”
她这话刚说出口,便引来四周一片唏嘘,原本已经吓得快要不知所措的太监,这会儿一个个都钻进屋里去了。
而华云始终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信步走到水井旁,果然瞧见一具尸体漂在水面上,“先把人弄上来,查清身份再说!”
“是。”
……
这宫里隔三差五就会有人消失不见,大抵都是到下面去陪阎王爷下棋去了,所以,有人莫名其妙的死掉,对于后宫的人而言,不过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太监宫女闲来无事时,偶尔也会念叨上两句,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人会再提起。
然而……
“郡主,这事儿可算是彻底传开了,皇上那……”
“朕一早就收到风声了。”
小青冒冒失失的从院外走了进来,没瞧见坐在软榻上的沈黎,只盯着刚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