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国,皇宫。
楚泠歌百无聊赖的四处走动,翠环跟在后面见她一会儿踢踢鹅卵石,一会儿蹲着身体摘点花花草草,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自从上次与谢景恒吵闹过一回后,如今楚泠歌倒是能够自由行走,只不过,苦了翠环需要随时跟着,“小姐,都已经走半个时辰,坐下歇歇吧。”翠环在后面小声嘀咕着说。
“我觉得,还有些体力,不如往前面再走走。马上就到兄长的校场了,去看看他……”楚泠歌说罢,就加快了脚步,吓得翠环额头上立刻一滴冷汗落下来,“小姐,您可别闹了,校场哪里是你能够去的地方啊?”
就算谢景恒已经放宽,不要求她必须要在屋内坐着,可校场刀剑无眼,又是一群男丁。将士们血性方刚,练武后满院子的汗水味,想想便是……翠环想要挡在楚泠歌的面前,却被她突然挺起来肚子给吓了一跳,立刻让开。“瞧,我就说,如今是有着尚方宝剑的,谁敢拦我?”楚泠歌调皮的笑着说道。
“小姐,小姐……”翠环大声的喊叫声,惹得校场里面人纷纷侧目。
楚添柯见到她们身影的下一秒,大惊失色,后面有小将士分神,箭直勾勾的射出去对准楚泠歌的面门。楚添柯见状,在惊呼声中拔剑出鞘,劈断了箭头。“你是做什么!去领罚!”楚添柯怒气冲天的吼着,小将士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双腿都在颤抖着。
“兄长倒是也增进不少,可脾气却没有改多少。是我贸然前来,惊扰你们练习,校场本来就刀剑无眼,平日里也有误伤,怎不见兄长也这般处置?若是单单为了我,惹得将士们心中生出怨怼来,可是不好……”楚泠歌伶牙俐齿的说着,言罢,对小将士眨眨眼睛,说:“还不赶紧走?待会儿就算是我都拦不住他了!”
小将士听闻,也立刻要跪下,却被楚泠歌给拦住。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不能随便跪谁。”楚泠歌说罢,感受着旁边那道杀人的目光,也是尴尬的扯开嘴角笑了笑,说:“兄长,你若是总这么瞧着我,我也难免会有些羞涩的。”楚泠歌弯起一双月牙似的眼睛,挽着楚添柯的手臂,说:“走,那边的风景似乎是不错,我们去瞧瞧!”
一众将士们,就这样看着平日里铁面的少将军,耳朵通红的被扯着离开,心中不免揣测,看来人家说少将军对妹妹是极好的,是事实。刚失手射箭的小将士半条腿还跪在地上,感激的望着那两个人离开的远方,双眼通红,却充满着坚定。
“你现在是有着身子的人,怎么能够来校场呢?翠环,你也是,随着小姐怎么不拦着点儿?”楚添柯方才没有走两步,就开始碎碎念道起来。谁能想到,在战场上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的楚添柯,在面对妹妹的时候,竟然像一个罗里吧嗦的嬷嬷。“我怎就不能来?难道还不能来看看你了?”楚泠歌拧起眉问。
楚添柯叹口气,站在树下的石桌前,用袖口擦了擦,又猛地吸了一口气去吹开表面的灰尘,方才让楚泠歌坐下,“校场上都是男子,更是有着刀剑,且不说会不会像是刚才那般误伤到你。就算是你来,那些将士们谁手上没有鲜血?我是怕……让你腹中的孩子受了些什么冲撞。”
战场上的人,从来都不信奉鬼神。
可事情涉及到楚泠歌,全府乃至是北辰国上上下下都异常小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腹中的娃娃,自小不管是男女都应该要明白,他出生在将门就不应该胆小。我小时候,还经常去校场呢,怎么不见你和爹爹拦着呢?那时候,你差点儿还用剑划上了我的脸!被爹爹揍到血肉模糊,难道不记得了?我还是活蹦乱跳的成长为如今的模样。”楚泠歌扬起下巴,反驳的说道。
楚添柯见她模样,叹口气,“若是论蛮不讲理,我是比不过你。”
“说罢,今日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楚家的兄妹两人,脾气秉性虽然说有些不同,但唯独在一件事情上是高度统一,那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才会找上门。“果然还是兄长懂我,听闻,过几日你就要随着皇祖父去围猎了?”楚泠歌撒娇的搂着楚添柯,另一方面也是控制着他,让他不能够直接起身离去。
楚添柯听见她的话,立刻变了脸色。
“没门,不要再提了。”楚添柯毫不留情的回绝,楚泠歌却气的将一张小脸皱皱巴巴的团起来,问:“你还没有听我到底在说些什么,怎么就不行?”
兄妹之间,倒是有着一种心灵感应。
再者,怕是了解楚泠歌的人都知道她下句话要说些什么。
“围猎是在皇城外面的山上,就算是带着你去,又能够如何?此次前去,没有后宫中的女眷,更是不会有随行的营帐让你在里面等着。就算是退一万步讲,给你安排宫女和婢女伺候着,让你在营帐中等待着,可若是没有人保护的时候,有野兽突袭,该如何是好?你若是原本,还勉强能够凭借三脚猫的功夫自保,如今,身体笨拙又贵重,若是冲撞了,谢景恒还不跟我拼命?”
楚添柯连忙摇头,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可能。
“就算是我答应,王爷,皇爷爷,爹和阿娘那里都不会同意的,你莫要来缠我。”楚添柯想要掰开楚泠歌的手指,却听见一句十分轻微的“哎呦”,手连忙停下,低头慌张的问,“怎么了?”
楚泠歌猛地抬头,甜甜的笑着,说:“你弄痛我的手指了,哥哥。”
“别,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商量!”楚添柯知道自己被骗,起身背对着楚泠歌,又不敢走的太远,生怕出现什么问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为难得很,“你就惯会欺负我,怎么不去与你的夫君商量?他也会一同去围猎,让他带着你岂不是更好?爹爹也会去,你为何不跟他老人家撒娇?”
还不是楚泠歌知道,那两个人是铁板一块,说服不动,才会来寻他这种软柿子随意的捏着。
“我只是想要跟兄长回忆下以往,你带着我去山上玩闹的日子时光,总觉得在北辰国的这些日子,你我之间有些生疏。兄长若是不愿意,便算了。”楚泠歌失落的垂着眼眸,说道。楚添柯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是又在耍诈,还是心中真的触景生情,“不是我不带着你去,实在是有些危险,你若是想……我挑个时日,陪你去后山转转,可好?”
楚泠歌勉为其难的点头,拖着有些失望的脚步离开。
“小姐,你也别怪少将军,实在是太危险,他做不得主。”翠环见回去的路上,楚泠歌始终都没有开口,想着要劝一劝。楚泠歌却随手的从地上捡了两朵花,说:“无妨,我本来就没有想让楚添柯帮我做主。这事情,还是要回去与谢景恒商量的,围猎,我总归是会想到办法去的。”
翠环心中暗叫不好,心里想着,就自家小姐的性格,若是没有人同意她去。
怕是围猎那日晨起,她也会偷偷溜走,自己跑到后山上去!“那您又何苦来为难少爷呢?看着他刚才是真的慌了。”翠环心里为楚添柯也是感觉到悲惨,“我与楚添柯说,是让他去给爹爹和皇爷爷报信,做些准备。爹爹自然是不会想要让我去的,但是又了解我的性格……”
“免得到时候我说服了谢景恒,随行的营帐什么准备不妥,还要推迟些时日。”楚泠歌早就将所有的事情盘算在掌心中,这般谋略,翠环心中暗暗的嘀咕着,“真像是国君说的那般,若小姐是男子,哪里还有少将军什么事情,文韬武略,怕是天下都要统一了。”
楚泠歌走了两步,回头看着翠环那嘴里面说着什么的样子,停下来,问:“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说您深思熟虑,翠环真是佩服!”翠环谄媚的笑着,却又担心的询问,“小姐,您就这么确定能够说服王爷么?他虽然平日里什么事情都顺着你,可毕竟腹中还是有着……怕是不能……”翠环吞吞吐吐,楚泠歌却抬头看着前方的院落,扬起自信的笑容。
谢景恒的命门,只有一个,若是捏住了,无论说什么都会随着她。
“看我的,你去后面的药炉让花落姑娘前来……我有事情要拜托她。”楚泠歌挤了挤眼睛,明显其中又有些不能够言说的算计,“你去只跟花落姑娘说一句,让她配合我便好。”
院外,谢景恒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担忧的四处张望,在见到楚泠歌的瞬间,立刻快步走过来。
“去哪儿了?”谢景恒拧起眉,担忧的抱着她,轻声温柔的问。“我……随便走走,去看看花草。”楚泠歌心虚的小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