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不能说我丑啊……”楚泠歌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可心中的那股火气还是不能够轻易散掉。凤知微和楚楠雄对视了一眼,叹口气。“你的脾气倒是像了谁?竟然这般记仇,我和知微都是善解人意的。”楚楠雄咳嗽两声,开口说道。
楚泠歌却拧起眉头,毫不留情的拆穿,说:“您善解人意?”
“那年,朝廷里不过是有大臣在奏折里写明削减军需。您就足足半年没有与他再说一句话,这叫善解人意?”比起楚泠歌如今,他才叫做小肚鸡肠吧!楚楠雄没有想到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被翻出来,看着凤知微探究又茫然的眼神,咳嗽的看着外面,说:“入秋有些凉,你要多加两件衣裳,免得感染风寒。”
楚泠歌对着他龇牙咧嘴,有些困意的打着哈欠,说:“我起得太早,睡一会儿。”
“好。”凤知微将被褥替她铺好,翠环像是早就预料到似的。女帝和将军,就算是外面的少爷都不知道,为了能够让楚泠歌准时起来,她和王爷到底费了多大功夫。简直是……能够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前一夜,明明已经睡得很早,可偏偏楚泠歌是赖床的性子,谢景恒就与翠环商量着,要早两个时辰叫醒。
“泠歌,快些起来洗漱更衣吧,若是让长辈们等着就不好了……”天刚蒙蒙亮,谢景恒就温柔的推了推她,在耳边轻声唤着。楚泠歌朦胧的睁开一只眼睛,“天都没亮呢!”说罢,抓着被子将头蒙住,背过身去继续睡。谢景恒没有办法,只能让守在外面的翠环进来。
毕竟陪伴在楚泠歌的身边多年,想来翠环应该是有些办法的。
“小姐,都已经要火烧屁股了,您就快些起来吧。”翠环硬着头皮走过去,将被子掀开,大声的说着。
翠环能够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要硬着来?楚泠歌倒是有些恼了,迷迷糊糊的捂着耳朵,说:“别吵我,若是晚了便明日再走,我要睡觉……”听闻这话,谢景恒更是心下一沉,转身便向着外面走去。不出两炷香的时辰,他从厨房端来了一碗香喷喷的桂花羹,平日里是楚泠歌最喜欢的。
哪怕是隔着很远闻到,都要冲过去喝两口的。
“快起来,用些早膳。”谢景恒试探的端着碗,坐在床榻旁,更是用手将香气对着那边挥了挥。楚泠歌眉头皱起,表情却没有方才那么恼火,半眯着眼睛。翠环见似乎是有希望,连忙夹缝中过去帮忙,将楚泠歌扶起来,“烫,小心些……”谢景恒舀起一口,送到她的嘴边。
楚泠歌闭着眼睛张嘴,吞咽进去,随口又靠在翠环的肩头。
这没有半分清醒的样子,反倒是将一碗桂花羹都吃了。“你若是再不起来,怕是国君要生气,此番策划许久的出行就会半途而废了!”谢景恒见一计不成,赶紧在耳边警告的说道。楚泠歌却根本不理会,像是耳边有苍蝇似的,抬起手挥了挥,拧着眉头嘀嘀咕咕的说道,“皇爷爷最宠我了,就算是晚一会儿,不碍事的。”
“这……”翠环和谢景恒对视了一眼,“怕是只能用绝招了。”
翠环有些悲壮的转身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却端着铜盆。只是片刻,谢景恒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竖起拇指,像是在夸赞她的决绝,又向后退了两步。“啊……”翠环闭着眼睛,咬紧牙关,将铜盆里的凉水都倒在了床铺上,紧接着房间里便传来了楚泠歌大叫的声音,“翠环!”
“小姐,您实在是该起来了!”翠环躲着四处扔过来的东西,无奈又委屈的说着。
谢景恒见状也是冲过去,顺势将楚泠歌从床榻上抱起来,看她眼神清明,也没有了睡意,说:“是翠环不对,怎么能够如此做呢?若是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办!不过,既然醒了,就去洗漱更衣吧,快到时辰了!”折腾了如此长,外面的日头倒是也升起来了。
“奴婢伺候小姐更衣。”翠环委屈的走过去,她刚才泼水的时候,是有分寸的。
楚泠歌如今身子贵重,她那铜盆里的水,只有几滴是故意洒在了楚泠歌的脸上,剩下的全部倒在外面床榻上,就算是衣衫都没有湿呢!“翠环,你……”楚泠歌坐在铜镜前,任由翠环帮忙戴着钗环,叹口气,也不忍心责怪,红着眼睛,像是木偶似的。
“下次,翠环让小姐泼回来,只是今日国君和老大人都会去……您可千万不能晚了、”翠环束发的手都有些颤抖。也正是因为如此,楚泠歌才没有让翠环伺候在身边,而是将她赶到马车里面,心里应该是还在隐隐有着怨气。翠环看着手里的汤婆子,小心翼翼的放到楚泠歌的身边,满眼都是担心。
凤知微感激的看着翠环,看着熟睡的楚泠歌,说:“我听楠雄说了,在京城时都是你在照顾歌儿……”
“夫人严重了。”翠环是能够分得清的人,在外从来都是唤一声女帝,可马车内,她也就斗着胆子叫夫人,没想到凤知微不光不恼,反倒是对这种称呼很喜欢似的。“若是没有你陪着,怕泠歌也不会长成这般模样。听闻,歌儿也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如此甚好。过些日子,等添柯继位,给你抬个名分,做我的义女如何?”翠环没有想到,眼睛里都是惊讶。
凤知微的义女,便是楚泠歌和楚添柯的妹妹,那便是皇帝的义妹,更是北辰国中没有人敢惹的身份。
“夫人,翠环只是丫鬟,从来不肖想什么,只是希望能够陪在小姐身边,伺候她就好。义女的身份万万不可。说起来,表面上看似我在照顾小姐,可实际上,每每遇到事情都是小姐在保护我。翠环心中有愧,只希望能够日日陪在小姐身边就好……请夫人莫要再提了。”翠环知道身份,她不过就是丫鬟。
若是真的承了女帝的情,坐在义女的位置上,难免以后心里会发生变化。
凤知微见她坚决,也没有再劝,反倒是看着睡得香甜的楚泠歌,心中想着,看来那道长说的没错,歌儿是有福气的。自然……以后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我就纳闷,路上总觉得怪怪的,寒王殿下……妹妹是不是又在背后计划了什么?”楚添柯策马在谢景恒身边,摇晃着问。“计划?她早早被叫起来,又生我的气,如今肯定是在梦中与周公对弈呢。哪里能够算计你什么?”谢景恒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叹口气,想着还是要想法子哄好才是。
两人各怀心事,楚添柯也没有追问。
只不过,从宫中出来的时候,他有次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楚泠歌的时候,那双眼睛里面狡黠的笑容太过熟悉,让他不免有些心慌。只要楚泠歌露出那般的笑容,定然是他倒霉的时候。“王爷,妹妹有些时候性情不定,你我二人应当是站在一处才对。互相有个照应……”楚添柯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这种时候,能够多拉一个盟友才是好的。
所谓是兵不厌诈。可是,楚添柯似乎忘记,人家是明媒正娶,拜过高堂的夫妻,怎能够跟他坐在同一条船上?“楚兄放心,若是有事,我自然会照应你的。”谢景恒望着前面的山头,若有所思的说着。
“那就好,那就好……”楚添柯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走走停停,进度也有些缓慢,半日的时辰才走到山脚下。楚泠歌在某次歇息的时候幽幽转醒,掀起帘子见外面的山头,说什么也不再睡了。“小姐,还有大半日呢,为何不再睡会儿?”翠环奇怪的问,楚泠歌却指着前面的山路,说:“好戏就要开始了,我要是睡过去,可白费了一番筹谋。”
“最近,为了这件事情可是费了不少心血。这双眼睛都快肿了!你可知道我让苏白和秦枫跑了多少地方?做了多少准备?”楚泠歌满脸自叹,像是在欣赏一件最完美的作品似的。“兄长,应当是已经快到了。”楚泠歌喃喃自语的说着,像是心有灵犀般,谢景恒也回头看了她一眼。
楚泠歌哼了一声,将帘子放下,对翠环说,“去通传一声,说是我有些晕。在前面的山头停下来歇歇。”
“是。”翠环知道她肯定是有自己的算计,也不敢说一个时辰前刚休息过,跳下去便通传。楚添柯听见,也立刻点点头,对妹妹倒是十足的关心。“楚兄,我瞧前面就不错……”楚添柯指着山路尽头,似乎隐约有一道人影,“呦,这是谁家的马车?”
楚添柯听见,也是顺着视线看过去。
马车似乎有些熟悉,等反应过来是谁家的,想要躲已经来不及。楚添柯眼见着有一道身影向他跑过来,嘴里还喊着,“喂,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