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喂你的药,向来是不苦的。”楚泠歌凝视着谢景恒的那几个字,回想起她沉溺于自怨自艾的时候,谢景恒每次都将药通过唇传送进来,温柔,又带着几分甜蜜。即便是药已经喝完,谢景恒仍旧是留恋的亲吻着她,几次差点儿便没有控制住,都是翠环及时进来,打破了暧昧。
并未成亲,谢景恒便是如此占便宜,传出去,也丝毫不怕自己的名声受辱。
“小姐,小姐……”翠环从外面吵嚷着回来,楚泠歌不知为何,却也是将手中的字条揣在袖口中,藏起来,镇定自若的抬起头,问:“又发生了何事?吵吵嚷嚷的,跟在我身旁如此多日子,还是学不会镇定么?”楚泠歌说罢,看着翠环猛地喝了两口水。
方才去偏厅,苏白等一群人,虽然被冷落,却像是无所谓般,笔直的坐在椅子上。
“各位小兄弟,我家小姐入宫回来,有些疲乏,已经睡下了。不知何时才能够醒过来,不如,你们便是先请回吧?改日再登门,小姐自然会见你们的。”翠环跟在楚泠歌身边多年,也学会了随机应变,随意的扯着谎,若是换做其他人,自然是信了,离开将军府。
可如今,是苏白亲自前来,他礼貌又客气的说道:“多谢姑娘好意,只不过,苏白是受了王爷的命,一定要在今日把嫁衣给楚姑娘换上,京城中的绣娘才能够及时改进,赶上婚期。所以,若是见不到楚姑娘,苏白不会离开将军府半步。”
“你,你这不是无赖么!”翠环慌张的说着,指着门口的阿大,“你莫要欺负我们将军府无人!若是再不走,我便是让府中的侍卫赶你们走!”翠环结结巴巴的说着,苏白脸上的笑意倒是也更加放大。看来,将军府倒是安逸的,或许,也可以说是楚楠雄为她们这群女眷,撑起了一片天空。
以至于,府中伺候楚泠歌的丫鬟,都这般天真。
“翠环姑娘,我自然可以这般跟你说,就算是将军府所有的侍卫都一起上来,也无法将我从这里赶走。若是将军来了,亲自与我动手,怕是我会没有胜算,可……若是将军回来,得知楚姑娘今日不见我的事情,到底是会赶我走,还是让姑娘见我呢?您应该心里清楚才对。”
苏白仗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说出来的话即便是彬彬有礼,却也让人心里不是很舒服。
“那,你们若是愿意等,便等着吧,反正将军府是没有多余糕点和茶水的,如今正是烈日炎炎的季节。你们若是渴了,饿了啊,便赶紧自行回去吧!”这也是楚泠歌最初想要对付他们的办法,可话音刚落,翠环便看到苏白从怀中拿出行军打仗的那种酒壶。
像是在来之前,已经做出了万全的准备。
“姑娘请放心,也请转告给楚姑娘一声,我们寒王府虽然不是兵戎的府邸,兄弟们却也是在战场上,刀尖上滚过来的。饿着几日,倒是也死不了,只是到时候,姑娘该如何和将军解释,怕是要多想想了!”苏白每句话都将楚楠雄扯出来,通过翠环的嘴,说给楚泠歌听。
谢景恒!你身边的好暗卫!各个都像是他那般无赖,明明知道楚楠雄是楚泠歌的软肋和底线。
“小姐,你要做什么去啊?”翠环看着起身,就要向着外面走去的楚泠歌,连忙将外衫拿起来,披在她的肩膀上,说道:“偏厅都是男丁,您要稍微注意些啊!”楚泠歌龇牙咧嘴,也顾不上此刻是什么模样,寒王府的人,欺人太甚!
如今谢景恒都不用亲自起来,派区区一个苏白,就能够把她的院子闹得鸡飞狗跳。
一个苏白,就能够让楚泠歌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这种挫败感,才是让楚泠歌恼羞成怒的原因。
“楚姑娘,可是休息好了?”偏厅,苏白预料之中似的,见到楚泠歌,起身笑盈盈的说着。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看着苏白这张脸,楚泠歌恨不得直接拔掉头顶的簪子,狠狠的戳他一下,以泄心头的怒气。
翠环小心翼翼的看着楚泠歌的脸色,知道自家小姐是真的发怒了,也不敢上前说什么,乖巧的退到后面。
“谢景恒,是让你把我院子里闹得天翻地覆么?你们还想要如何?要不要我在将军府中给你们安排几个偏的院子,住下?”楚泠歌说罢,气急败坏的看着苏白,“我自是耳闻,你是谢景恒最为信任之人。他如今,究竟是在做什么?”
楚泠歌被逼的实在不耐烦,起初,她不过是想要冷静一段时间,理理清楚脑海中的那些胡乱思绪。
需要时间去分清楚,对于谢景恒,她到底是何种感情。可谢景恒呢?却步步紧逼,始终讨要答案,让楚泠歌越发的不耐烦,甚至是有些抗拒。
“楚姑娘误会了,王爷知道,若是他亲自带着嫁衣来到你面前,会适得其反,或许姑娘会更加生气。便让我前来,这是京城中最好的绣娘们,用了半个月的时辰绣出来的凤冠霞帔。姑娘还是试试,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便让绣娘回去改制,如今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了……”
苏白回头,几个随行前来的绣娘,便是从箱子里,将凤冠霞帔拿出来。
那火红色的嫁衣,精致到所有的金线都跳跃出来般。翠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惊呼的捂着嘴巴。楚泠歌也是蹙起眉头,难以掩饰心底的惊讶,即便是前世,嫁给东宫太子谢景麒的时候,她的嫁衣,也没有这般奢华。
“王爷对姑娘的事情,是上了心的。每件事情都亲力亲为,这几日,一来是知道姑娘不愿意见到王爷,二来,王爷也是四处奔波,想要在下月初五,给姑娘最难以忘怀的经历。”苏白作为谢景恒的心腹,能够说的,也言尽于此。
几个绣娘围着楚泠歌,说:“我们伺候姑娘换上试试吧。”
“王爷当日给我们的尺寸,倒是跟姑娘分毫不差。”回到后面的卧房里,楚泠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头顶的凤冠,金丝线串成的珠子,足足有半头高。顶着脖子上,也是有些沉的移动不开,“姑娘无需担心,当日,只不过是要撑着几个时辰,自然是美美的要紧。”
楚泠歌眯起眼睛,不置可否,“这处,倒是需要改制下,楚姑娘不愧是京城中的第一美人。”
“大婚当日,定然成为京城内几年都不会消磨的传奇!”绣娘的嘴巴倒是也非常甜,楚泠歌的表情,却也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不知是开心,还是负担。“嫁人,是该高兴的事情么?”楚泠歌喃喃的说着,“女子,就应该将毕生的所有可能都浪费在后宅之中么?”
若是这番话,被传到了外面去,定然会惹来阵阵的议论。
那些酸腐的文人雅客,自然是要说楚泠歌是妖女,思想都是很危险。
“姑娘,若是以后郎君能够体贴你,能够知冷知热,能够去护着你的一生周全,愿意为你遮风挡雨,为你去打拼,那何尝不是一件好事?”绣娘调整着凤冠,眼神中倒是也有着几分羡慕的说道,“姑娘可是知道?您身上的这套凤冠霞帔,是我们几个绣娘,几年不吃不喝都穿不起的。”
谢景恒却为了能够让楚泠歌开心,便一掷千金。
“我并非是抗拒谢景恒,不过是……我竟然不知,若是真的嫁到寒王府中,以后的生活该如何过?”昨日梦中,楚泠歌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那便是不管皇城中,还是寒王府,都是远离爹爹和祖父的,只不过是从一座皇城,换到了另一座宅院中。
这也是楚泠歌在躲避谢景恒的主要原因,“姑娘,放宽心。”
“我们便是带着嫁衣,回去稍作改制。”绣娘将凤冠霞帔收起来,看着在门口已经等候多时的苏白,“楚姑娘,既然王爷交代的事情,已经完成办妥,我便是回府中复命去了!楚姑娘可是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王爷?”苏白眯起眼睛,略微有些期待地看着楚泠歌。
楚泠歌眯起眼睛,思虑半晌,微微摇头,说道:“并无。”
“那,苏白告辞了……”有些遗憾的走了两步,楚泠歌却在背后唤住他,说道,“你回去与谢景恒说,下月初五,我自然会嫁给他。只是在此之前,希望他不要再偷偷溜进将军府中,这会让我很不舒服,希望王爷能够给我一片天地,独处。”
苏白起初是很欣喜,可听见楚泠歌这番话,愁容满面。
若是带着几分情意的话,苏白回去倒是能够很调侃的跟谢景恒提起,甚至是与王爷开开玩笑。可这般沉重,苏白觉得自己若是说起,怕是都免不了一顿责罚,“我就多余,多嘴问了这一句。”苏白皱起眉头,叹口气,也是忙不迭的离开。
翠环送着一行人离开后,回到楚泠歌的身侧,小声嘀咕着说,“小姐,那嫁衣真好看。”
“若是宫中的太子妃和皇后娘娘,我不知晓。可但凡是皇城中的贵女千金,绝对没有一个人,拥有着小姐这般的荣耀,王爷可真真是将您放在心尖儿上的。”翠环忍不住羡慕的说道,楚泠歌倒是也轻轻的看向远方,说:“皇后,太子妃,自然也没有这般的嫁衣。”
翠环没有听清,等再次询问的时候,楚泠歌便是摇摇头,也不再多言。
“只是不知道,这般的富贵,这般的炫耀和铺张,到底会引来多少的非议和暗中揣测。是福是祸,谁能够说得清楚呢?”楚泠歌如今,仍旧是毫无想法,甚至是隐隐有着几分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