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边……”绕过后院，来到前殿，灵山道观的香客倒是多的热闹。
楚泠歌手持三炷香，跪拜在真人座下，轻轻阖起眼眸默念着什么。翠环伺候左右，万分注意周遭情况，自昨日听到那些蹊跷之处后，将军府上上下下都觉得灵山道观是虎狼窝，稍不小心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似的。
自古便是有求仙问道之人，将所有希望寄托于神灵。哪怕当朝皇帝也暗中多次请道长炼制仙丹，试图长生不老，把控着江山稳固。可从未有人知晓，世上到底有没有真人佛祖。那些被打造出来的镀金真身，何时又会来收纳香火，达成心愿？人人都说灵山道观，所求之事皆能够灵验，楚泠歌却是不信的。
灵验，自也是所求之事本就不难，顺水推舟，自然也成就几番。
“楚泠歌听闻真人德高，香客之愿皆能达成……”双手合十，将三炷香放置在香炉中，楚泠歌抬起眼眸，看着正慈悲的凝望着跪拜之人的金身像，“小女子不求他物，只求能够见到娘亲，似寻常女儿家般有爹娘照看，撒娇承欢膝下。”这般愿望，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
楚泠歌心中也是有着几分赌气的意味，众人皆说灵验，她偏非说不是。
“缘主请留步。”翠环扶着楚泠歌起身，正打算离开时，忽然从金身像后面绕出一道身影，朗声开口，着实吓着她们。翠环将楚泠歌护在身后，倒是也立刻唤着门口的阿大和秦枫进来，“你是谁？怎么在这儿？”进香前，秦枫明明将金殿内前前后后都检查过，并无旁人！
难道，此处还有暗道？秦枫眯起眼睛，手握着宝剑，似乎只要眼前邋遢道长有动作，便立刻出鞘。
楚泠歌仔细打量着面前道长，并非像是灵山道观中人，穿着邋遢道像是破布缝制，手中拂尘沾染着泥土，有些暗黄，花白胡子更是有种打着幡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的意思。京城中，时常有这般装扮的人，翻着白眼掐指算着，说是能够窥探天机。
“道长，叫我可是有事？”楚泠歌轻轻拍着秦枫和阿大的手，从后面走出来。“敢问如何称呼？”
邋遢道长慈眉善目的笑道，“灵虚道长。与姑娘倒是有缘，可指点一二，不过要屏退左右，不得泄露天机！”这些话，楚泠歌在心里已经猜到几分，却也是笑着对阿大、秦枫等人说，“既然如此，你们便去外面等着……”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阿大摸不着头脑。
“小姐，我还是在你身边守着吧！若是……”阿大想起昨日在树林深处那道一晃而过的身影，便不免有些担心。楚泠歌摇头，示意他们出去。眼前道长并非是昨日试图偷袭之人，且不说，金殿真人座下人多眼杂，他们不过能够控制几炷香的时辰，外面香客络绎不绝，如何将她掳走或是谋害？
退一万步讲，楚泠歌自心里判定，此番尾随他们来到灵山道观之人，并非有深仇血痕，无谓神灵。
至少这里，他们不敢随意乱动，“你们说，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会儿吩咐危机四伏，不得乱走，一会儿又单独跟那老道相处。我看着，那老道不像什么好人，眼光贼溜溜的！”秦枫守在门口，抱着剑，声音倒是也不怕里面的人听见，略带不满的说着。
“小姐这样做，自然是有道理。我们便是听着就好。”翠环对秦枫的态度并没有缓和到哪里去，只是一味盲目的信任楚泠歌所作出的任何举动，决策。往日里，楚泠歌懒散，与世无争，可自从那日醒来与二小姐吵架后，她表面看起来一如往常，可翠环总觉得哪里似乎变了，自家小姐的气场越发强烈，不容人反驳和拒绝。
像是胸有成竹似的，料事如神！
“道长可有什么想要与我说的？”楚泠歌轻笑着开口，灵虚道长则是摸着花白胡子，连连点头，向前迈出两步，掐指轻算着，说，“姑娘命格不凡，自是有一番大作为，不过此路危机四伏，若是踏错一步，便前方万丈深渊，难以重来。”这神叨的警告是什么？楚泠歌从袖口拿出两定碎银子，送到灵虚道长手中。
看着他倒是来者不拒的揣在怀中，楚泠歌表情冷淡，“道长，人各有命，你方才那番说辞，套在任何人身上皆是可用。人生前路忐忑，每一步皆是有不同的格局和天地，若是真能够看破天机，道长以后会如何，您可是知道？”楚泠歌并非咄咄逼人的性格，只不过今日莫名心中郁结气息，话便有些尖酸。
“贫道的未来，皆是掌握在姑娘手中，所以前来与你卖些恩情，换一世荣华。”
灵虚道长不骄不躁，仿佛在与楚泠歌论道似的，“我？道长难不成是想要跟我回京城？”
楚泠歌蹙起秀眉，这几天到底是什么运气？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捡人，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双生小倌，后是神神秘秘满嘴玄妙的灵虚道长？若是这样下去，将军府还真是会人丁兴旺起来呢！
“姑娘所言差已，贫道今日来，只是提点一二罢了。”灵虚道长歪头摸着怀中的碎银两，回头望着镀金身的真人，眼底似乎有些不屑，并没有灵山道观内那些小道童的虔诚，“两世之命，在一念之差。是福是祸，能够左右姑娘命运之人已经出现，要慎重选择才对。”
两世？楚泠歌听到这些字眼，猛地身体紧绷起来，她快步走到灵虚道长面前，试探的凝视着他。
灵虚道长倒是坦荡的迎着那双黑白分明又有些惊恐的眼眸，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背后像是有凉风吹来，楚泠歌不自觉的吞吞口水，态度也不似方才那般嚣张跋扈，“道长，是如何看出来的？”楚泠歌压低声音，香炉内的三炷香已经燃尽，香灰落下，不见踪影。
“里面在说什么呢？”秦枫侧耳想要听听，却被翠环给拎着耳朵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