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入了将军府，自然要守着将军府的规矩！小姐在里面，怎能偷听呢？难不成，寒王殿下在府邸中商讨机密大事，你也会凑耳朵过去听听？”翠环伶牙俐齿，把秦枫噎得面红耳赤，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悻悻的收回脚步，叹口气，“谁说女子温善纯良，我看有些就不同。”
阿大无奈的看着他们两个互相斗嘴的模样，一双眼睛观察着所有试图靠近的小道童和香客打扮的模样。
“你说谁呢！”翠环叉着腰，活脱脱母夜叉似的说着，秦枫却捡起来落在地上的竹叶，吹着小曲装作没有听到的模样。唯君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圣贤所说倒是没错。即便占着千百种理由，在不讲道理的翠环面前，倒是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金殿之内，楚泠歌对灵虚道长的态度倒是也发生了转变，两人坐在蒲团之上，谁都未曾率先开口。
重生之事，是楚泠歌心头唯一的秘密，她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曾经怀疑过，此刻是否只是一场梦境，醒来她仍旧是翊坤宫的皇后，是谢景麒的皇后，控制楚家的棋子。楚泠歌自然也是想过，要不就随意的按照前世活着，也不用多费力气。摇摆不定，也造就她如今不知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姑娘自有两世之命，前世所过，虽不能说步步错，却也是机缘未到，很多没有参透。如今，愿给第二次机会去选择，但求姑娘能够顺应心中所想，尊崇贫道给予机缘天意，定会大有不同。”灵虚道长所说虚虚实实，楚泠歌只能够听懂其中一二，无法全部参透。“那按照道长所言，能够改变我命运的人，已经出现？究竟是谁？又要如何做呢？”
楚泠歌迫不及待的相问，灵虚道长却甩起拂尘，摸着花白胡子，“不可说，不可说……”
“那请道长明示，前世泠歌为何会命丧黄泉，杀我之人又是谁？”楚泠歌装作轻描淡写的询问，攥起来的掌心却出卖了她所有的情绪。毫无生气，随遇而安的楚泠歌，心中只有一件事情是想要去查探明白，凭借自身实力又无法窥探一二的。
皇城宫中，谢景麒与她算是帝后和睦，从未红过脸，无论是选嫔妃，亦或是谢景麒收权，将楚家赶离京城，楚泠歌都未曾与他争吵，或是凭借恩宠去挽回什么。听从爹爹嘱咐，收敛锋芒，想着能够在红砖青瓦的高墙内度此余生，却没想到会被杀害。
“天机不可泄露，如今贫道只能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咫尺天涯，看到皆是虚妄。”
灵虚道长将拂尘随意扔到旁边，双手撑着蒲团起身，拍掉破道衣上的灰尘，将两锭银子好好揣着，看仍旧愁眉紧锁的楚泠歌，笑着说道，“时机到了，姑娘便是能够明白贫道今日所说之话，但愿有缘，再次相见！”说罢，灵虚道长便推开门，看着三个耳朵都贴在门口，踉跄的摔倒在地上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说不要偷听！”翠环看着手掌被擦破的地方，脸涨得通红，回头恶狠狠的瞪着秦枫。“小姐，你无事吧？”跑进去，看着呆呆跪在蒲团上，反复捉摸着方才灵虚道长几句话的楚泠歌，翠环有些紧张的摇晃着她的肩膀。所用力道不小，发髻上的步摇轻轻撞击，发出好听的声响。
楚泠歌回过神来，轻拍着翠环的手掌，让她安心。
“无事，今日天色不早，再留宿一夜，明日便于各位道长辞行，回京城吧。”楚泠歌叹口气，若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就该像是道长所言，时机未到，她就算是强求，也只能徒增烦恼。莫不如，顺其自然，或许转角便有柳暗花明之处呢？
翠环感觉有些不寻常，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顺从点头，吩咐阿大和秦枫。
“小道童，你过来！”楚泠歌从金殿走出，看到昨日吃糖糕的小娃娃，对他挥挥手。小道童左右看着，避开几位道长笑嘻嘻的眯起弯弯眼眸，抬头看着楚泠歌，说：“仙女姑姑！可还是有糖糕吃？”
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始终惦记着甜腻的糖糕，“我问你，今日素斋可是还六七样？”
“没有。”小道童听闻这话，也是伤心欲绝，泫然若泣的嘟着嘴，踢着小石子，委屈巴巴的说道，“仙女姑姑既是不去，道长们就又重新做着那些吃食，一点味道都没有！别说是六七样，还不及平日里呢！”小道童抽噎着鼻尖，擦着嘴角的口水，试探的问，“仙女姑姑，要跟我们一起用膳么！”
小道童心里打着的是什么盘算，楚泠歌一眼便是能够看透。
翠环自然也是清楚，觉得甚是可爱，“姑姑没有办法去用膳，不过你可以来姑姑房内，小厨房的糖糕，昨日里也给你留了几块呢！”楚泠歌摸着他毛茸茸的头发，温柔的笑着说道。
“姑娘这副样子，不像是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倒像是宫中有皇子的贵妃娘娘。”秦枫喃喃自语地说道，却被楚泠歌听到耳朵里，神情微微顿住，笑容也逐渐凝固。翠环见状，咬着嘴唇做出最凶的表情，抬起粉拳，毫无威胁力的挥了挥，“瞎说什么呢！”
竟然说未出阁的女子是诞下子嗣的贵妃娘娘？寒王府中出来的果真是口无遮拦！
“皇子么？”楚泠歌唇齿之间将这几个字反复念叨着，苦笑出声。
前世，她与谢景麒虽然恩爱，留居太子东宫时，身侧只有她伺候，六七年载，却毫无动静。登上皇位，谢景麒原本想要立后，却被前朝德高望重的老臣以死谏言，选秀女，开枝散叶。
至死，楚泠歌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儿女。这或许是她与谢景麒之间的遗憾，也是今生，楚泠歌没有继续选择他的原因其一，若是能够眼看着未来凄惨和遗憾，不如选择另外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