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府,楚泠歌跟随着谢景麒,走过庭院内的每处角落,她留心的仔细看着,似乎与前世所差无几,每处都是有着他们共同的回忆。不过此刻的谢景麒,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罢了。翠环从后面凝视着自家小姐的眼神,心里略微有些犹豫。
这种眼神,若是小姐跟太子殿下也擦出了什么火花,可该如何是好?
“泠歌妹妹,前些时日,我便是去府中送上拜帖,请你过来我府中赏花。可如今,花儿都凋谢了,妹妹倒是来了,我太子府中,也没有什么其他可以让你观赏的物件了……”谢景麒回头,小心翼翼的少年郎,像是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捧在掌心,双手奉上似的。
楚泠歌浅浅笑着,便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低眉浅目的凝视着青砖上面的青苔,有些滑。
她曾经便是在这里曾经失足滑到,谢景麒从朝堂上回来后,便雷霆震怒,吩咐府中的所有小厮放下手中需要做的活计,立刻将庭院内的所有青苔都铲除掉,所能够望到的地方,一点儿绿色便都是没有留下的。那时候楚泠歌心里甜滋滋的,能够有夫君这般对待,外面即便是狂风骤雨,又能够如何呢?
“泠歌妹妹?”半晌没有听见楚泠歌回答,谢景麒站定脚步,回头看着她,小声询问。
翠环赶紧轻轻扯着楚泠歌的袖口,小姐最近为什么频频走神呢?看来,就应该像是秦枫说的那般,去寒王府中请郎中给小姐好好看看,听说,那治疗寒王殿下女郎中,便是医术精明,说不定能够查出什么不同的问题来。翠环心里便是当下有了主意,暗暗记下。
“太子哥哥,我只是听闻,太子府中所用的熏香都是不同的,就算是皇宫大内之中,也鲜少见到。前几日,我在府中与祖父聊天时,提起过,便心里总是有惦记,想亲自来看看。至于太子哥哥前些日子送给我的拜帖,泠歌身体不大好,那些日子卧床不起,也着实没有办法前来赏花。”
楚泠歌顾左右而言他的说着,翠环低头,也不想要让任何人从自己的表情上面读出蛛丝马迹来。
卧床不起?身体不大好,小姐还真是会给自己找理由。楚泠歌这副身体,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会从床榻上起来的,若是想要让她绕着将军府走两圈,可像是要了楚泠歌的命般。前些日子,楚泠歌在府中放风筝,风筝的线落在了树上,她只是走两步想要摘下来,抬起手臂还没有等半柱香的时辰,便已经放弃了。
用翠环那篮子里面的剪刀,直接将风筝放走,看着越飘越远的风筝,楚泠歌嘴里还喃喃的念叨着,说道:“我算是给风筝放了自由,并非是我懒惰……”若是京城之中,想要评选出来,谁家的千金小姐是懒惰的,恐怕没有人敢跟楚泠歌争锋吧。
“泠歌妹妹前几日身体不爽?那为何不叫宫中的御医去看看?如今可是大好了?若是没有……我府中有父皇赐给我的那些珍惜的灵药,倒是对身体也有些补益,妹妹回去的时候,便让人收拾好,拿上。”谢景麒此刻对于楚泠歌的心思,怕是最为纯粹的时候、
没有任何算计,不过是跟市井间的那些少年一样,想要博得心上人的芳心。
“太子哥哥客气了,我如今便是都大好了,无需这般照顾。那些补药是皇帝伯伯给你的,我怎么好受用呢?若是太子哥哥愿意,便是给我一点儿香,让我回去房中也是有着这般香气,泠歌就谢谢太子哥哥了!”楚泠歌将话题又引回到香上面。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踱步来到了卧房之中,谢景麒从床头拿出紫檀木的盒子,里面是摆放整齐的几块香。
果然,与那日深夜在窗棂旁边留下的,是同样的,楚泠歌拿起来,仔细的放在鼻子旁边,轻轻的嗅着,随后笑着问道,“听说太子哥哥从小便是只喜欢这样的香,可是有什么缘故么?难道宫中大内,都没有这种东西么?若是上好的,为何我在皇帝伯伯那里没有见过呢?”
楚泠歌让自己的问题听起来天真,并没有任何多余的目的似的。
显然,此刻的谢景麒也并没有多想,反倒是炫耀的说着,“宫中也是没有的,这种香木,本来倒不算是稀有,只是生长成熟的年限比较长,前些年,这香木被大肆的收起来,所剩无几。若是想要上好的,更是难上加难,今年,听说也不过是送到京城中几颗,如今都在我这里了……”
若是谢景麒这样说,那定然没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身为当朝的太子,皇帝面前的红人,宫中和前朝几乎都认定的坐在龙椅上的人,怎有人敢欺瞒呢?
如果这样说,那日,来到自己卧房外面的,就是太子府的人。可……看着谢景麒并不知情的样子,他若是想要见自己,便直接前来就好。若不是了解谢景麒并非是能够藏住心事的人,那此刻楚泠歌倒是也会稍微怀疑,他是否有所隐瞒。但楚泠歌对于谢景麒的了解,让她直接否定了这种可能。
“这香木,倒是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小时候,我在宫中偶然闻到,是母后很喜欢的,我便是……”谢景麒抬起眼睛,轻轻看了一眼楚泠歌,这眼神里面蕴含着很多其他的情愫。让楚泠歌不由得一惊,怎么搞的?谢景麒干嘛看着自己就像是怀春的小女孩儿似的?难道这香木中间还有自己的事情?
可别是胡闹了!就算是自己前世嫁给谢景麒那般多年,也从未听说过其中的典故竟然与她有关啊!
楚泠歌心里这般打鼓,想要转移话题的时候,却听见谢景麒缓缓的轻声说,“当年,我还年幼的时候,在宫中玩耍,正巧遇到泠歌妹妹也随着将军入宫。你吵着闹着要去御花园玩,父皇让我陪同,你脚下不小心,差点儿摔倒,我便是将你拽住,那时候你与我说……”
“我说?”楚泠歌心里咯噔一声,得,看来这香木还真是跟自己有关系。
谢景麒倒也是的!为什么从来都不言语呢?楚泠歌但凡若是知道一点,刚才都不会主动问题其中的典故。
翠环尴尬的咳嗽一声,在旁边也是望着自家小姐,看不出来,小姐才是那种四处留情的人呢!让太子殿下如今念念不忘,她却已经芳心暗许给寒王殿下!京城中,所有国公家的高门千金,巴不得都想要看一眼的两位殿下,如今却为了楚泠歌争风吃醋。
若是让说书人知道,未免又是一段佳话啊!
“那时候,泠歌妹妹在我的怀里,像是母后怀中的那小犬似的,嗅了嗅,问我,说太子哥哥身上是什么味道?为何如此好闻,想要直接将我揣回府中去,放在房内……到时候,你的房内也都是这种香气了!”谢景麒说完,脸上倒是也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楚泠歌吞了吞口水,差点儿要把自己给呛到似的,尴尬的抽动着嘴角,笑起来辩解,说道:“太子哥哥的记性倒是真的好,泠歌都已经忘了当年的往事。不过这香木,倒是真的香呢……”翠环听到自家小姐这般辩解,也是忍不住嘟着嘴,为谢景麒感觉到可怜。
“干嘛把我弄得像是负心汉似的!如同那些科考入京,金榜题名,随后却直接抛弃家中糟糠之妻的负心汉!”楚泠歌在心里这般嘀咕着,却也是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说道:“楚泠歌,你也不必多想,前世,是谢景麒变心与你,就算是今生,你讨回点儿,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给自己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心理铺垫后,楚泠歌才重新绽放出笑容,回到原来的话题上。
“太子哥哥,这般好的香木,你可是当做礼物,送给过其他人?”楚泠歌说罢,谢景麒倒也是误会,直接将紫檀盒子放在楚泠歌手中,像是献宝似的说道,“本来就是妹妹比我更加欣赏这香木,若是妹妹喜欢,就都拿走,改日,若是有再送到京城的,我一并都送到将军府中!”
这又是什么情况啊?弄得楚泠歌像是来打劫似的!
“太子哥哥,我不是这般意思,我只是想问,这京城中,除了太子哥哥,可还有其他人会用?”楚泠歌看着谢景麒的那张脸,发现若是自己不直白的问出来,直到落日,傍晚,怕是都没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从太子府中走出去!索性就挑明的询问。
谢景麒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却也是有着几分笃定的说道,“京城之中,这般香木,就只有我有。”
“那,泠歌便是知道了。”楚泠歌眯起一双月牙似的眼睛,也正是因为这样,谢景麒看的一瞬间晃了神,也根本不能够分出精神去想,为何楚泠歌上门后就一直追问着香木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