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见你喜欢,想叫武夫子来传授你武功,却也不是让你这般胡闹的。兄长征战在外,却从不收徒弟。”楚泠歌蹙起眉,凝视着跪地不起的荆生,莫要以为用这样的方法就能够让她心软,从而答应泼天都做不到的要求。
荆生小小年纪,极有主见,不达目的不罢休。
两人正在僵持时,楚添柯不知何故恰巧进来,见满屋子的武将和楚泠歌那板着一张脸,似是有些恼火的模样,大条条凑过去,问:“可是屋内哪个不长眼的欺负妹妹?我帮你出气讨回来!最近倒是也有几分手痒。”
“楚将军,莫要误会啊!”众多武将面面相觑,连声解释说道。
开玩笑,明明就是被拽过来塞徒弟的,到时候背着黑锅说是惹怒了王妃,且不说是楚将军要找他们算账,王爷首先都不会放过。楚添柯见跪在地上的荆生,更是疑惑,这小子不是楚泠歌最喜欢的?这几日从镇上买来不少的名贵药材,平日里一两银子都要仔细盘算的楚泠歌,此刻倒是一掷千金的架势。
怎舍得让荆生跪在地上?迟迟都没有起来。
“你,起来,说说看到底发生何事了?”楚添柯比楚泠歌年长几岁,脾气秉性却也洒脱,没有繁文缛节那般复杂。荆生抬起头,双膝却未曾离开地面,偷偷打量着楚泠歌的表情,忽然惊觉她是真动了怒,“是我自不量力,仙女姐姐要为我寻武夫子,传授武功,我却……惹她生气。”
楚添柯听着一头雾水,眼神在楚泠歌和荆生中间打量着。
“这不是好事?你难道是怕吃苦?”楚添柯满肚子的大道理准备说服荆生,却猛地听他开口,“我是想要习武的,不过,跟仙女姐姐说要拜你为师!才惹她生气……”楚添柯万万没想到,其中还有自己的事情。
战场上刀剑无眼,平日里在校场跟兄弟们过招时,多多少少也会传授些功夫,只不过从未收过徒弟。楚添柯见着荆生那般崇拜的眼光,心中难免有些洋洋得意,不由得身体凑向楚泠歌,低声问,“妹妹为何不同意?”
“你们都出去,我要去荆生说两句话。”楚泠歌垂眸,半晌后开口,却将所有人都赶出去。楚添柯指着自己地鼻梁,问:“我也是?”
楚泠歌眼眸中冷淡,让人感觉到莫名害怕,楚添柯也立刻吞吞口水,转身离开,留给荆生“自求多福”的眼神。膝盖跪在地上,已经有些刺骨的冰凉,楚泠歌却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荆生低头,也没有言语,“为何要找兄长来传授武功?”楚泠歌淡淡问道,听不出感情。
“荆生仰慕楚将军的武功,所以……”荆生满腹夸赞之语,都未等说出来,便被打断。楚泠歌起身,踱步走到荆生面前,低头看着毛茸茸的脑袋,心里却兀自生出一种念头,当日从街头将他捡回来,是对是错?“你与我们同行才不过几日,见到打斗区区一场。楚添柯为护着我,从未使出真功夫。”
“若是说仰慕功夫,也应当是秦枫和苏白等人,略胜一筹。”楚泠歌眼神像是能够看透皮囊般,紧紧盯着荆生。荆生的手心也汗津津的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咬着嘴唇。“花落当日与我说,能够给孩子用毒且是如此阴狠无解的,自然背负秘密,需要谨慎小心。我没有听进去……”
如今想起来,当日庙会上,镇中也有不少权贵有钱商户的千金、公子哥前往,为何众多人群中偏偏偷了楚添柯的荷包?又为何在偷走后,没有躲起来,让她们无法寻找踪迹,愣是出现在视线中,让她们发现追逐呢?
其中破绽太多,却也是荆生可怜身世和模样,让楚泠歌忽视,未曾深究。
“仙女姐姐是在怀疑我?”荆生猛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楚泠歌。此话一出,楚泠歌却也没有避讳,点头,“能够猜出我们身份,遇到乱世波澜不惊。掩藏着巨大秘密,又想拜兄长做师父,荆生,你若是不与我说清楚,让我能够重新相信你,今日怕也没有命走出客栈。”
楚泠歌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心狠手辣之事没有做过,并非不敢,而是不愿。若荆生真是有备而来,对他们试图做坏事,那破例也无妨。
“你们是要去北辰国。”荆生跪在地上,声音低沉几度,字字句句清晰的说道。睫毛将眼睛遮盖住,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只是能够察觉跟方才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来自京城,身份尊贵,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镇南大将军府的嫡女楚泠歌,而楚添柯就是威名赫赫的少将军。”
身在边陲小镇,竟然能够将京城中发生的事情洞悉如此清楚?
“全府无一生还,却是背负着滔天秘密。此番,我要借着你们同去北辰国……”荆生将本意说清楚,楚泠歌眯起眼眸,似乎是在分辨到底所言是真是假。“之所以会选择楚添柯做师父,不过是不想要那些武将侍卫来做我的师父。并且嫌弃他们出身地位卑微,而是想与镇南大将军府,有着别样的联系。若是少将军是我的师父,日后我……出什么事情,至少还有人能够庇护。”
荆生小小年纪,盘算出事情却是滴水不漏。
的确,楚添柯若是成为他的师父,日后遇到仇家,报上名号,多少会有些忌惮。到京城,只要提起镇南大将军府,也会有着几分照拂。
“你既然如此聪慧,自然知道将军府不似往日荣耀,实则危机四伏。你若是真想要与我们牵连,说不定会……更加前途未卜。”除却身边已经牵扯进来的人,没有办法再赶出去外。任何多余的人,楚泠歌都不想要让他们深陷囫囵、坦途自然能够分享,可若是危机,却难说。
荆生猛地站起来,坚定地说道:“若是你愿意相信,荆生与将军府风雨同舟,说不定未来能够……帮到一二。”
“毛头小子,能够帮我什么?”楚泠歌无奈的摇头,罢了,将麻烦捡回来,就养着吧。随行的人越发多起来,浩浩荡荡,殊不知前路还会遇到什么。“你去外面跟楚添柯自行说吧,若是他答应,我也不会阻拦。”
兄长是执拗的性格,若是对荆生没有眼缘,也是难事。
楚泠歌心里这般想着,荆生兴冲冲的推开房门出去,不到半柱香的时辰,辩题听见他的欢呼声,高喊着,“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楚泠歌疑惑的走到门口,去见着楚添柯满面笑容,连连点头的模样。
这家伙,还真是傻,一根筋啊。
客栈另一边,谢景恒趴在床榻上,花落给他上药时忍不住倒吸两口凉气,矫情异常的说道,“疼,你且慢点儿。我的皮肉又不是什么针线,哪里经得住你这么缝?”花落鄙夷的摇头,对高高在上的寒王殿下却也没有半分的恐惧,手下的银针稳健翻飞。
伤口缝着的地方,比起京城中的绣娘功夫却也不逊色。
“景恒,花落是要给你的背上绣一只凤凰,瞧瞧手法,这针线的走势,简直是完美。”墨明轩从旁调侃道,谢景恒如今困在床榻上,只能随手抓起身侧的豆子,投掷过去,却被墨明轩抬起手捏住,扔到嘴里,眉头一挑,说道:“多谢。果然是寒王殿下,伤势恢复如此迅速……”
不过两日有余,伤口便是有着愈合的征兆。
若不是花落说不能够走动,谢景恒此刻可是忍不住,早就跑到楚泠歌身边去了。“我去你说过,近日都不能够有劳累,更不能够跟王妃行房。就算是被人撞着一下,都要让我重新缝制,我倒是无妨,你却又要疼上一疼,若是能够忍耐住,我也不多说什么。”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行房之事挂在嘴边,难道就不羞臊?”谢景恒将外衫穿上,坐在床榻旁,盯着花落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我是医者,什么没有见过?为何要羞臊?多少京城中的达官显贵,行房时不行,重金找我配药呢,王爷且把我看成未经世事的小女娃了?”
谢景恒愣愣的看着花落,如此自然的说出那番话,也被憋得通红。
“墨公子与王爷叙话吧,我先行离开。”花落拎着药箱,递给门口等候多时的秦枫,与他并肩离去。墨明轩望着她的背影,摇着纸扇,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家的小医娘,倒是聪慧灵敏。年纪也……”
墨明轩正在打趣时,谢景恒将手中的玉枕扔过去,砸在他脖颈处。
“别惦记着府中的人,与秦枫早就芳心暗许,有你什么事?”谢景恒护内又不讲理,明明白白的提醒说道。墨明轩耸耸肩膀,也是叹口气笑道,“与你说笑的,只是如今,你打算如何做?京城中,谢渊可是已经有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