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宫殿内,北辰国君望着门外走来的人,满心欢喜,“歌儿,快坐在我这儿。”
“你就是楚添柯?”北辰国君刚刚和颜悦色的模样,在看到楚添柯的时候却瞬间变成冷冰冰的,浑身陡然散发出来的寒气,让人都忍不住怀疑眼睛。楚添柯僵硬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是该称呼外祖父,还是喊一声北辰国君?“武功如何?如今在京城中,是领何要职啊?”
楚添柯看了一眼楚泠歌,倒是也在思索是否该如实相告。
“不过是少将军,还不如爹的功勋半数。”楚添柯本以为提起爹,会彰显孝心。可显然北辰国君的面色变差许多。“别跟我替他,若不是当年臭小子将我的宝贝女儿拐走,又如何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那倔脾气,在京城中跟着老谋深算的皇帝有什么意思?不如来北辰国,当驸马。”
当日,知道凤知微已然是嫁给楚楠雄时,北辰国君倒也没有反对。
那是少年将军,日后定是风光无限。文韬武略,若是能够来到北辰国,将皇位给他也未尝不可。可楚楠雄却与北辰国君说些什么,绝对不能够叛国,更是要忠君,宁死都不从。一怒之下,北辰国君只能够要求凤知微在诞下孩子后,立刻返回到北辰国。从此与楚楠雄生离。
以为,这样的举动就能够吓唬住楚楠雄,为了不与凤知微分别,肯定会妥协。
“楠雄此生都不会再娶任何女子为妻,但愿国君能够照顾好知微。”楚楠雄跪在地上,亲自将凤知微送上了回北辰国的马车。凤知微当时泪流满面,一步三回头,更是回到殿内登基作为女帝后,仍旧有三年没有跟父皇交谈,彼此就算是见面讨论政事,也是要书写奏折。
北辰国君冷哼一声,握着楚泠歌的手,嘘寒问暖慈善可亲的说道,“也不知晚膳合不合胃口,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便跟外祖父说。”“你,明日开始,晨起后就要来到我的寝殿内,随着我背诵治国纲领,莫要迟,若是迟一炷香的时辰,就要去训兵场,与那些将士们流汗一个时辰。”
“是……”楚添柯苦着脸,有些求救的看向凤知微。
凤知微也是装作看不见似的,对谢景恒说道,“你便是住在泠歌的殿内,皇宫中可自由出入,无需拘谨,若是有些不习惯的地方,也可直接派人来知会我。”
“是,娘……”谢景恒倒是聪明,能够看懂如今的局势。
楚添柯却环顾着周围,其乐融融,仿佛只有他是多余的一个。这顿晚膳,楚添柯只是用了两块糕点,便是觉得一口都吃不下,提前离开到院内望着那几棵杏树。“你也莫要怪父皇,北辰国中,皇族从来都是对男子极其苛刻的,女子却要放在手心上宠爱着。”
“可,谢景恒不也是……”虽然清楚不应该要跟那些人去对比,战场上厮杀过的人,见过刀枪和血都不曾害怕,如今却想要在娘亲面前撒娇,“我也想要像是泠歌那样,得到外祖父的宠爱。可……我该如何做才好呢?”凤知微摸着他的背,说:“谢景恒是泠歌的夫君,我们自然是要对他客客气气的。”
若是日后,谢景恒对楚泠歌不好,他们定然不是这般的态度。
“父皇对你位于重托,北辰国君和女帝是不能够撑太久时间的,你终究是要将北辰国扛在肩上的。可是知晓?”凤知微轻轻的说着,楚添柯却本能的摇头,说:“添柯资质平平,若是带兵打仗,或许能够说是突出重围,获得一二战功,可若是治国,添柯是愚笨的,怕是会断送北辰国的命脉。”
并非是妄自菲薄,而是从小楚添柯受到的教导便都是在战场的,而并非是在尔虞我诈的朝堂。
宅院中的那些闺阁斗争,楚添柯见到都是有些为难和后怕。更别说是楚啸天坐稳二十年的前朝,稍微有些不慎,就会粉身碎骨,轻者被打入牢中,重者则是会直接命丧金殿。“莫要怕,日后你会是坐在九五之尊宝座上的人,万人之上,你的一句话便是能够决定万万人的生死。”
“没有人能够左右你,只要你能够守住自己的那颗心。”凤知微做女帝多年,也不敢说自己曾经有多少建树,却能够问心无愧的说,她让北辰国中的所有百姓都吃得饱,穿得暖,并不艳羡周遭任何邻国的人。“我与父皇都会慢慢教导你的,你难道忍心,看着娘亲坐在那里被人指指点点么?”
凤知微做女帝多年,倒是将如何令人心软的功夫练就的炉火纯青。
北辰国中,谁人敢对女帝不敬?谁又敢在朝堂上反驳她一二?满朝文武无非不是赞赏和尊敬。楚添柯信以为真,也是略微有些为难,“娘,此事可否容我慢慢考虑?”龙椅上的位置,又并非是儿戏。凤知微见已经被说动了几分,没有紧追不舍,反倒是点头,放他去休息。
楚泠歌的寝殿内,谢景恒将门轻轻关上,神情严肃的走到楚泠歌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为何只让秦枫跟着你?”这般有些突然的质问,让楚泠歌稍微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是去绿柳茶庄见卓远,浩浩荡荡的带着几队人马,岂不是有些夸张?”
“那若是今日来绑架你的人,并非是卓远,而是其他人,你有想过如何给我传递消息,如何逃生?”谢景恒指着楚泠歌的头顶,发簪原本是花落姑娘做的梅花刺,可现在却是一柄毫无杀伤力的木簪,“定北城的生活太过安逸,让你已经忘了该如何自保?掉以轻心?”
谢景恒太过严肃,以至于楚泠歌像是犯错的孩童般,垂头半晌不再言语。
“你有没有想过,我会着急,我甚至是想要为了你,掀翻整座定北城。”若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楚泠歌或许会将这句话当成玩笑,听听便过去。可现在,从卓远口中知道谢景恒让苏白去京城中调动暗卫,不用任何人多言,她也知道自己在谢景恒心中的地位。“我知晓了,你莫要再生气,吓到我该如何是好?”
楚泠歌抬起脚步,跑到他的怀中,用脸颊轻轻蹭着他的胸膛,“日后出行,身边肯定会随着七八个侍卫,再让翠环和明月都跟着我。亦或者,让你亲自随着我,形影不离,若是超出三步外的距离,便是会直接大喊,可好?夫君可是还要生气下去?”
“这样,勉强算是能够接受。”谢景恒一口气像是松下来,紧紧的抱着楚泠歌,低声说,“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么的惧怕,怕失去你。”想起来那种胸口空落落的,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的模样,这种滋味,他不想要再感受第二次。
楚泠歌被抱着有些窒息的感觉,却还是轻轻地拍着谢景恒的后背,说道:“一些都好了,不要怕。”
“我们生个孩子吧。”谢景恒像是孩童般的被楚泠歌安抚着,猛地开口。楚泠歌不由得愣住,从他怀中挣扎出来,不敢相信方才听到了什么,“何出此言?你……”成亲多日,即便是在府中,祖父和爹爹曾经多次暗示过,谢景恒都是用“顺其自然”作为搪塞。
楚泠歌以为,谢景恒并不喜欢婴孩,才每次都让翠环给自己准备避子汤。
“现在,我倒是发现娘子是如此位高权重的身份,日后定然是在北辰国中横着走的。若是有了子嗣,说不定还能够帮助楚兄缓解心中急事,为何不可?”谢景恒想起刚刚在御花园中碰到的楚添柯,低头思索着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也猜到了几分。
谢渊猜忌心那般重,此刻并不知道凤知微的身份,对将军府都如此控制。
但凡北辰国中有一点消息传出去,怕楚楠雄和楚啸天两人的性命就像是挂在虎口上,凶多吉少。
与其继续留在会过河拆桥,让人心寒的谢渊身边,谢景恒倒是也支持他们来北辰国团聚。年少轻狂之时,没有看清楚谢渊的真面目,盲目忠君。现在说不定,心态都已经发生了变化,“你不如修书一封,让将军和宰辅大人也过来与你团聚?”谢景恒的提议,让楚泠歌有些心动。
“谢渊……会放人么?到时候将军府便是一座空府。”楚泠歌拧起眉头,像是在思索可行性。
谢景恒轻笑一下,将腰间的令牌拿出来,说:“无非是让苏白再回到京城一次,让人护送着将军和宰辅大人前来,总会有办法,你只要与我说,想还是不想。若是想,苏白便带着你的手书,去让你一家团圆。”
“想。”楚泠歌愣了半晌,随即坚定的点头。
若是旁人,她或许会不相信。可说出这话的人是谢景恒,是就算是命,都可以毫无犹豫的交到他手里的夫君。“到时候,娘肯定会很惊喜,很开心。”楚泠歌说罢,窝在谢景恒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