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已经计划好,才前来赴约的。”楚泠歌到此刻,若是还看不懂,也枉费活过两世。
贤妃不置可否,凤知微当年因天真不谙世事,吃过多少亏?她却不是那般的人,“泠歌,我也是真切疼过你的,放心,在宫中绝对不会有人发现和欺负你。若是我忍耐不住,用玉镯之时,便送你回去团聚。我向你保证……”阮阮向前两步,认真的拧起眉说道。
“此刻,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这些话么?”楚泠歌眉头拧起,“那别怪我……”
贤妃话音未落,背后便窜出两人手持长剑,飞身逼到眼前,即将要刀剑横在楚泠歌脖颈前一秒,剑锋被劈断,往后踉跄几步。始终躲藏在暗处的苏白和秦枫两人现身,眉眼皆是怒气冲冲的看着贤妃,将刀剑对准面前心如蛇蝎的女子,问:“王妃,无事吧?”
“你们,为何不等我号令再出来?”楚泠歌无奈地叹口气。
苏白脾气生硬,有些狠辣辣的说,“若是再等,您都要被带到宫中去了。到时候,我和秦枫如何跟王爷交代?王爷若是发怒起来,我可没有脑袋让他当球踢。”苏白说罢,秦枫也是瑟缩着脖子,左手摸了摸,像是害怕要脑袋跟身体分家似的。
“泠歌,你这是……不信我么?”贤妃说罢,楚泠歌倒也是款步起身,想要向前走两步。
苏白和秦枫一左一右的将她护住,说:“您就在这儿说罢。”果然是谢景恒的侍卫,做事情都像是他那般,刻板不知变通。如今局势看起来并非是穷山恶水,干嘛如此小心翼翼?“娘娘让我如何相信?方才要将我绑到宫中,若是我不做准备,此刻怕是不在您的殿内当丫鬟,而是在您的地牢中吧?”
“你怎么知道?”贤妃听到“地牢”二字,瞳孔微微放大,不敢相信的问,声音都有些尖锐起来。
贤妃寝殿后院有一处隐秘的假山,其中弯弯曲曲的小路能够通往一座地牢。那是连谢渊都不知道的存在。几年前,谢渊最喜爱的柳嫔无故失踪,有捉妖道士进宫做法后,跟他说,柳嫔是狐狸精幻化,如今倒是功德圆满,成仙离去。谢渊虽然不信,可四处都找不到踪影,只能够作罢。
几年后,让宫中画匠做了柳嫔的画像,偶尔缅怀。
那是唯一能够威胁贤妃位置的嫔妃,当年楚泠歌并没有联想到什么,可如今,她倒是想起坐稳翊坤宫的时候,曾经查到的那处暗道,想着要试探下。贤妃如今的反应,正巧证实了楚泠歌的想法,“那水深,又有无数的蛇虫鼠蚁啃噬,我怕是都熬不到娘娘想要迎来第二生的时候,就会跟柳嫔一般,尸骨无存吧。”
“娘娘,你又是否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楚泠歌说罢,看着贤妃的表情土崩瓦解。
秦枫和苏白都是有些震惊的模样,却仍旧保护着楚泠歌,让她不会被贤妃的人伤害到。以前总是觉得楚泠歌深不可测,像是对寒王府的事情都知晓似的。如今倒是发现,连皇宫中的秘闻,她都能够一清二楚。看来,江湖百晓生的名号,墨公子是要让给王妃的。
“娘娘,今日你我继续在这儿纠缠,谁都得不到半分好处。与其两败俱伤,不然放我离开。玉镯交给你,若是有朝一日,你真的想要重来一次,我倒是也可以去找找使用的办法。”不过是权宜之计,楚泠歌却说得非常信誓旦旦,如同真的一般。贤妃面色上也动摇了几分。
谢渊吩咐跟着过来的侍卫都在外面守护,此事不能够让谢渊知晓,所以她不能够用。
自己在暗中养着的那些人,虽然能够打探消息,也能够铲除一些不中用的家伙,可面对寒王府的两大高手,显然是节节败退。“泠歌,可如今倒是长得连我都认不出了。”贤妃讳莫如深的说了这样一番话,不知是在说楚泠歌的长相,还是在说,她心机已经成熟到无人能够猜透的程度。
“还是要多谢娘娘的细心教导。”楚泠歌从手腕上褪下玉镯,交给苏白。
苏白倒是也直接抬起手,随意的扔给贤妃娘娘身边的侍卫。知道这物件非常重要,侍卫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差一点没有接住。楚泠歌心中倒是有些暗暗的失落和遗憾,若是能够直接摔碎在原地。此事也就算了解,以后无论发展到何种地步,都跟她没有关系啊。
“还希望娘娘能够如同说的那般,明日打开城门。”楚泠歌说罢,目送着贤妃离开。
翠环站在原地看着楚泠歌垂眸,半晌没有说话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疑惑,“小姐,怎么见你不开心的样子?事情不是都按照你所想的那般发展么?”昨夜,楚泠歌与翠环秉烛夜谈,倒是也将今日会发生什么细细推算了一番。跟此刻相差不离,可是总觉得心里似乎是某个地方,微微出了差错,却说不清楚。
“方才,听到我说地牢之事,贤妃的眼里似乎有些闪躲。”楚泠歌回忆着。
前世,地牢内搜出来两具尸体,一具女性尸体,应当是柳嫔无疑,可另外一具尸体是谁?那是一名男子,年龄应当是在二十岁左右。如今宫中的……不,不对,按照时间推算的话,那地牢内的男性尸体,并不是现在就存在的,而是过一段时间才会……
“难道说,今日提起地牢的事情,打乱了她原本的谋划?”楚泠歌不由得浑身汗毛竖起,仍旧是盛夏有些闷热的天气里,却觉得背后一阵泛凉。“不,如果是她想要陷害某人,到底是谁呢?后宫之中,侍卫不足以让贤妃娘娘抓到地牢中,肯定是有些身份才……”
难道是皇子、楚泠歌脑袋里面冒出这般想法,把自己都给惊讶到。
“快,备马车,我要回府!有事情与谢景恒商议。”楚泠歌说罢,拍着苏白和秦枫的肩膀,便要向外面走去。两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也是无奈地叹口气。他们都是谢景恒的贴身侍卫,如此多年,始终都称呼为王爷,可是显然王妃对他……不是那么尊重,更是不会亲密的像其他出阁女子喊一声“夫君”。更多时候是直呼其名,让这群属下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颠簸的马车上,楚泠歌逼着自己去回想起来前世的某些细节。
肯定是哪里被她忘掉或者是忽视了,“地牢,男性尸体,二十岁左右。那时候,谢渊已经退位了,应当是谢景麒登基继位的时候……那段时间,后宫中……”楚泠歌猛地睁开眼睛,不敢相信的说,“谢景恒!”
前世,楚泠歌嫁给谢景麒,身为皇后娘娘坐稳翊坤宫,对于其他皇子和王爷的事情当然不必关心。
可是在后宫之中,也耳闻了些许关于谢景恒的事情。比如,寒王殿下在百花楼中酗酒多日,不知道是醉倒在哪位花魁的温柔乡里,随后便称病,没有再继续上朝。百官都说,寒王谢景恒虽然有着几分博学才识,却居高自傲,寻花问柳,应当是要除却功名利禄和官爵之位的。
谢景麒虽然不忍心,却拗不过百官,只能够送了一纸诏书过去。
那之后,京城中似乎没有谢景恒的人出现过,安静异常。楚泠歌原本并没有在意过,一颗心都铺在谢景麒的身上,去研究着如何安抚边疆要塞,治理番邦,还要平衡后宫各位嫔妃之间的勾心斗角。如今想起来,谢景恒消失的未免太过莫名奇妙。
若是前世,贤妃娘娘的地牢内那具男性尸体是谢景恒……
那么贤妃到底是跟谁在联手?事到如今,都没有任何人察觉,隐藏如此深,可见是棘手的敌人。应当要早些与谢景恒商议才行。马车在将军府后门停下来,还没有落稳,翠环都没有来得及下去搀扶,楚泠歌就掀起裙摆,快步的跳到地上,冲到了府里。
“谢景恒!”楚泠歌跑了两步,看着好端端站在眼前,跟楚楠雄舞剑喂招的夫君,愣愣的喊了一声。
苏白和秦枫生怕楚泠歌摔倒,王爷又会责怪到他们头上,连忙追进来,却看到伶牙俐齿,方才还是急的一刻钟都等不了的楚泠歌站在原地,像是哑巴了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模样。“你们下去吧。”谢景恒对秦枫和苏白挥挥手。
这种时候,多两个旁观者也是有些奇怪。
“怎么?事情进展的不顺利、为何这么看着我?像是我下一秒就要消失似的。”谢景恒打趣的问,楚泠歌却是不顾爹爹就在旁边,冲过去搂着他的腰,踮起脚尖,吻住那有些凉的唇瓣。耳鬓厮磨时,楚泠歌的唇齿之中像是渗出了些许的叹息,说:“你不能够有事。”
在让她已经全身心依赖的时候,谢景恒绝对不能够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