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脸，好吃懒做，败家。
这是村里许多人对秦婴的印象，毕竟，一个整天屋里睡晚，院里睡的人，在全是勤劳汉子的村子里，是不可能给人什么好印象的。
那女孩说的脖子上套烙饼的事，虽不是女孩母亲所言，却也并非是女孩自己编造出来的。
村子里传闲话很正常。
在他们看来，这个九郎守着叔父留下的家业，只要自己勤快一些，必然会是村里富裕的人家，这样睡了吃，吃了睡，便是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他的折腾。
虽说，村里的人说这些闲话未必有什么恶意，但这汉子对秦婴的感官却不可能太好。
再加上他又太过年轻，相比之下，那个中年郎中，还是更能得到他的信任。
更何况人命关天的事，中年汉子怕他胡闹，也实属正常。
见自己委婉的拒绝，竟然换来了嘲讽，加之老婆病重，心情本就不好的他，顿时沉下了脸。
不过，他还是强忍下了怒气，不想让秦婴太难堪，耐着性子，道：“这事就不劳烦七郎了，我会再找郎中的，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也没地方招待你，七郎请回吧……”
秦婴看了面前的中年汉子一眼，微微摇头，正打算离开，身旁那女孩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若是以前，秦婴必然是懒得理会的，更不会做这种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事，不过，不知怎地，此刻听到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竟是觉得心头烦躁，仿佛若是不管，便难受的厉害。
“呼！”
秦婴闭着眼睛，轻吐了一口气，猛地转过身，理也没理那汉子，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伸手便去探床上妇人的脉搏。
汉子和女孩都是微微一愣。
女孩抬着一双泪目看着秦婴，那汉子却是勃然大怒：“你胡闹够了没有？”
说着，伸手便抓住了秦婴的肩头，想要将秦婴摔出门去。
在他看来，秦婴瘦弱的如同一个女子，正值壮年的他，这样的一只手能摔出去两个，却没想到，抓着秦婴的肩膀拽了一下，竟是纹丝不动。
他心生诧异，猛地又一用力，眼前这个瘦弱的年轻人，却如同千年老树一般，依旧没有挪动分毫。
汉子面色憋红，好似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干脆双手并用，抱着秦婴，想要将他丢出去。
秦婴本以为他会见好就收，没想到竟是没完没了，眉头微微一蹙，肩旁轻轻一抖，那汉子只觉得双手好像被人用大锤猛地敲了一下，忍不住痛呼出声。
再看双手，虽然瞅着并无异样，却痛入骨髓，竟是忍不住微微颤抖着，想要握拳，都握不住……
汉子的面色微微一变，心中又惊又疑，盯着秦婴看了一会儿，一扭头一跺脚，竟是径直走出了门去。
“爹……”女孩不知发生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害怕的声色，急忙喊了一句。
“看好你娘。”汉子的话从屋外传来，却是越来越远。
女孩瞅了瞅门口，又看了看秦婴，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母亲的身上，面上已没了与秦婴玩耍调笑之事的调皮，只剩下惊慌。
秦婴眼皮轻抬，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叫什么？”
女孩接触到秦婴的目光，这才发觉，今日的九郎好似有些不太一样，认真起来的模样，显得有些让人害怕。
她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我叫绣娘……”
秦婴微微点头，道：“你娘不是扭伤，是中毒了……”
“中毒？”绣娘十分诧异，生在这样的村庄之中，她很少遇到有人中毒之时，即便有，也是被毒蛇咬伤的情况比较多。
但村子里是很少有毒蛇蹿入的，而且她母亲并没有被蛇咬过的痕迹，这一点她很确定，对于秦婴所说的中毒。
她将信将疑，甚至在想，是不是像自己父亲说的那样，秦婴就是来胡闹的。
秦婴没有理会绣娘是怎么想的，也懒得解释什么，只是说道：“你娘有没有和你说她伤在了什么地方？”
“有，早上我还给她看过，没有外伤的……”绣娘顺势解释了一句，虽然没有直接反驳秦婴推断中毒的话，却也等于委婉的告诉了秦婴，他的判断错了。
“指给我看看……”秦婴说道。
绣娘犹豫了一下：“在腰上……”
秦婴点点头，直接将绣娘母亲翻转了过来，撩开她身上穿着的粗布衣衫，将后腰的地方露了出来。
“喂……”伴着秦婴的动作，绣娘急忙喊了一声，便想阻止他，虽然山村里的男女之防没有外面那般泾渭分明，但这样随意撩开一个女人的衣服，也是十分不妥的，若是那汉子还在的话，说不准就得和秦婴拼命……
绣娘对于秦婴这种大胆的举动，也是吓了跳，便想将秦婴的给拽开，只是她的手，刚刚抓到秦婴的手腕，便猛地失神惊呼：“啊？怎么会这样……”
只见，在母亲的腰上，有鸡蛋大的一块皮肉已经变得黝黑发亮，那边的皮肉好似已不是她的一般，看起来硬邦邦的，倒像是抛过光的金属。
这东西，若是放在农具上，会增添几分美感，但若长在人的身上，就有些吓人了。
“这是什么？”绣娘抓在秦婴手腕上的手，猛地一紧，吃惊地问道。
“是毒……”秦婴没有多做解释，凝眉仔细地盯着那块黝黑的皮肤看了一阵，猛地将食指和中指按了上去，随后，两根手指微微一用力，一按一夹，再度抬起的时候，在他两根手指的中间，便多出了一根比头发还要纤细许多的绒毛来……
这根绒毛看着像是人的汗毛，但要比汗毛长的多，通体发白，但在白色的绒毛中间，却又一条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黑色线条……
“这是？”绣娘伸手想要碰触，秦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别动……”
绣娘见秦婴说的郑重，不敢动弹，轻声问道：“这是……”
秦婴松开了她的手，道：“导致你娘中毒的原因……”
“我娘真的中毒了？”绣娘此刻已经相信了秦婴，吃惊地看着秦婴道，“这东西我重来没有见过，我娘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今早是不是出去过？”秦婴没有叙说这绒毛的来历，而是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