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声名鹊起
那千户彭林在南衙的狱中，整整关押了一天，不过说关押，在里面他可没受什么虐待，反而好吃好喝伺候着，除了不能出这监牢，基本上和在他的千户所没什么两样了。
看管的狱卒，是原来南衙的老人，那新任的孙百户和他的手下们，到了夜间，一般都不参与轮值，这值守的事情，自然就得靠这些苦哈哈了。
不过，围在他们平日里接触都接触不到的千户大人身边，听着千户大人讲着他的那些风流韵事，倒是也不是一个什么寂寞的事情。
监牢的大门打开，孙玉林带着几个无名白校尉，走到了这围拢在一圈的人群后面，轻轻咳嗽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孙百户您来了，彭千户正说他在扬州同时玩两个瘦马的事情呢，那滋味，啧啧，我要能玩一次，死了也值得……”
一个校尉口沫横飞的陶醉着，突然发现孙玉林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头，猛然止住了话头。
“咱们南衙原来就是这样看管人犯的！”孙玉林阴恻恻的说道：“我算是开了眼界了，回头我得给镇抚大人好好的说道说道，这里，也得好好的整肃一下了！”
狱卒们哗然一下，全部都站了起来，却是没人敢离开，只留下一个刚刚说开了兴致满不在乎坐在人群中间的彭林，斜斜看着孙玉林。
“奉镇抚大人令，问话千户彭林！”
孙玉林扬起手中的令牌，“来人，给彭千户重新换个座儿！”
彭林屁股下来的软凳子，被一个无名白夺走，丢到了角落，一个四角长条凳被拖了出来，孙玉林看着有些蒙蔽的狱卒们：“其他的家伙呢，难道这里连问话的工具都没有吗？”
狱卒们这才一个个回过神，从墙上，角落，拖出一堆锈迹斑斑的刑具，也不知道多久没有用过了。
“你一个小小百户，问话就问话，居然想对我用刑！”彭林咧着嘴笑着，眼角有些微微发红，这个架势，他还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吗？
“说吧，打算安我一个什么罪名，我都认了，罚银多少，你们真是穷疯了，想到这种主意来打劫我们东城千户所，只怕这罚银你们有胆子收，没胆子用啊！”彭林看着那堆锈迹斑斑的刑具，不打算自己尝试一下那些皮肉之苦，硬着头皮说道。
“还是彭大人有眼力！有气魄！”孙玉林拍拍掌：“也体恤咱们兄弟，省了兄弟们这么一番功夫，那么，就按手印吧！”
一张口供递到了彭林的面前，印盒里，彭林伸手指进去满不在乎的准备按下自己的手印，眼神一瞟，陡然大叫起来。
“你们真的疯了，什么指使刺客行刺南衙镇抚，这种罪名会死人的，你们也敢乱安！”
“咱们爽快点好吗，彭大人，刺客都已经招了，你这扭扭捏捏也没多大的意思，刚刚还说你体恤咱们兄弟呢，看来，是看错你了！”
孙玉林手一招，几个无名白走了过来，按住了彭林，一个无名白，拿着一个奇怪的刑具，往他的头上套去。
“我不招，我不招，我要见指挥使大人，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孙玉林摇摇头，背着手走了出去，对他的叫声充耳不闻，一种狱卒噤若寒蝉，看着那些无名白在彭林身上上下其手，彭林惨叫连连，一时也不知道是上前帮手的好，还是离开的好！
半个时辰后，一张血迹斑斑的口供出现在了高寒的面前，高寒皱皱眉头，看着眼前的孙玉林：“招了，这么久？”
“那些家伙没用过咱们南衙的刑具，开始有些生疏，后来就好了！”孙玉林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不过手艺不大精，这拿了口供，人就死了！”
“死了？”高寒眉毛一挑，转瞬摇摇头：“死了就死了，都关了一整天了，也没人来捞他，估计他也就这命了，带兄弟们去抄家，咱们南衙，也该发发利市了！”
……
彭林的宅子连夜被查抄一空的消息，简直比闪电还快，几乎就传遍了京城的四大千户所和北镇抚司，而千户彭林指使其小妾刺杀南衙的事情，也败露了出来，很快，南衙那边传出来了千户彭林在狱中畏罪自杀的消息。
堂堂的东城千户，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
很多人都惊愕这个消息，而那些百户以上的官员，则是将眼光紧紧的盯着北镇抚司，这么大的事情，北镇抚司这边，指挥使这边，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管这些锦衣卫百户以上的官员，做何种猜测，北镇抚司这边的反应，还是令所有人都掉了一地眼镜。
“千户彭林，贪赃枉法，欺压良善，且蓄养死士，刺杀上官，南镇抚司报经指挥使大人准，缉拿归案！该犯狱中自杀，罪不可赦，所有家产俱查抄充公！”
这种事情，居然是指挥使大人准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彭林可是指挥使大人眼前的红人啊，堂堂的千户，就这么在那个都没听说过的南衙镇抚手里折了？
不管相信不相信，南衙镇抚高寒这个名字，算是基本上所有锦衣卫的官儿，都是记在心里了，锦衣卫几万人，这千户以上的可没多少，千户以下的，可就更多了，千户都拿的，难道其他人拿不得。
一时之间，锦衣卫里，竟然有人人自危的感觉了。
而南衙的那帮无名白锦衣卫，这段时间，也是频频出动，很是拿了几个百户总旗之类的官员，这个年头，在锦衣卫内，除非没有官职，否则的话，要查官员，没一个屁股是干净的，更别说，罗织罪名这种事情，不仅仅是东厂擅长，锦衣卫也是很擅长的。
一个破败的衙门，居然经由几个整顿自家人的案子，在极短的时间里，开始崛起起来，而以往那些找着各种关系调离的南衙的老人，现在开始想着办法钻营过来，可惜的是，他们出去的时候容易，回来的事情，可有些难了。
南衙现在不招锦衣卫的新人，他们招新，可是从城外化人场那里招，南衙内部的无名白，越来越多，若是不是没有东厂番子的皂鞋高帽，乍一走进这南衙的人，没准还以为走进了东厂呢，这里的阉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