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仓擒获李牧后,赶紧向赵王汇报。
“报,大王,李牧已经被控制,还有司马尚和他带来的卫兵,尽数被控制,接下来,如何处置他们?”韩仓道。
“嗯,李牧反抗没有?”赵王迁问。
“回大王,没有反抗,只是叫嚷着想见大王。”韩仓回道。
“想见孤?他一个叛徒,见孤做什么?哼。”赵王迁不悦地道。
“李将军一直在喊冤,莫非有什么隐情?”韩仓猜测道。
“咳咳”一旁的郭开轻咳了几声,“大王,证据确凿,他李牧是赖不掉的,此时喊冤,无非是拼死挣扎下罢了。”
郭开有些心虚,他可不想节外生枝,最好是直接处理掉李牧,至于让赵王迁与李牧见面,这是万万不可的。
“嗯,丞相说得不错,这样吧,你代孤去看一下,审理一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赵王迁道。
“喏。”郭开应道。
赵王最终也没打算见李牧一面,如此对待赵国的功臣,让人寒心啊。
这样忠奸不分的王,国家不灭,天理不容啊。
韩仓来到关押李牧等人的地方,以盛气凌人的姿态居高临下。
“李将军,听说你一直在喊冤,我奉大王之命前来,有什么话,对我说吧。”郭开满脸冷漠。
“你?我要面见大王,见不到大王,我是不会说的。”李牧倔强地道。
“哈哈。”郭开狂笑。
“你笑什么?”李牧不解地问。
“笑你啊,你现在是什么身份?阶下囚,阶下囚啊,你以为你还是权倾朝野的大将军吗?你都搞不懂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却还这么狂傲,可笑,可笑。”郭开道。
“阶下囚?我李牧犯了什么罪?大王要这么对我?”李牧吼道,双眼血红,从大将军到阶下囚,这是他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他的内心几乎都在滴血。
郭开冷冷地道:“你和秦军只是对峙,互不攻打,是另有图谋吧?”
李牧克制着自己愤怒的情绪,道:“我军已经疲弱,不适合进攻,秦军远道而来,我军只要坚守一天,就能消耗秦军一天,总会等到秦军退却的那天。不过,粮草已经不多了,必须给前线的将士们送去粮草,否则,将士们要饿肚子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李牧还在想着战事,想着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真是尽职尽责啊。
但郭开不这样想,他不屑地道:“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我自己?”李牧反问。
“哼,你手握重兵,居心叵测,想要投秦谋反,大王已经察觉到了!”郭开打出了底牌。
听到郭开这么说,李牧怒目圆睁,几乎咆哮道:“血口喷人,你这是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书信在此,你还想抵赖?”郭开拿出了那封造假的书信。
李牧看着那封密信,一下子愣住了,这秦人的本事真是不小,笔迹模仿的如此出神入化。那笔迹简直太像了,他自己都觉得这是出自他之手。若不是他自己知道没有写过这种书信,他都要被迷惑了。
李牧瞪着郭开道:“这书信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不是我写的,这是秦人的反间计。”
郭开冷笑道:“好汉做事好汉当,将军既然做了,怎么就不敢承认呢?”
“笑话,我李牧为赵国上刀山下火海,还会为了一封书信推三阻四?”李牧不打算承认书信是他写的,本来也不是他写的,何必要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见李牧死不承认,郭开冷笑道:“有罪之人,从来不会主动认罪,没想到李将军也是这样的人,不过,没关系,铁证如山,你是抵赖不掉的,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吧,我今天心情好,会给你传到的。”
“扯淡,我堂堂大将军,受到大王嘉奖的次数数都数不清了,还用你来传话?”李牧怒不可遏。
“李将军,我现在是主审官,你不过是阶下囚,我的一句话就能左右你的命运,如果你求我的话,也许我大发慈悲,能饶你一命。”郭开都做好了准备接受李牧求情的准备了。
没想到,刚烈的李牧根本就没有要求情的意思,反而骂道:“奸臣小人,没想到今日我李牧落在了你的手里,都怪我大意了。”
“看你说的,好像是我陷害你似的。你要明白,今日这种结果,完全是你咎由自取。”郭开看着李牧道。
“咎由自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牧心中还是不服。
郭开一本正经地找茬道:“将军,还记得上次得胜归来,大王向你敬酒贺功,可将军回敬大王时,双手紧握匕首,其心叵测,其罪当诛!”
李牧一下子懵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给大王祝酒时拿过匕首,这不是明摆着冤枉人吗?
一低头,李牧突然看见了自己右手的假肢,恍然大悟——莫不是我这假肢被他给当成匕首了吧。
李牧急忙分辩说:“我的胳膊有残疾,伸不直,而我的身躯高大,跪拜的时候双手够不到地。臣非常害怕这样对大王不敬,从而导致死罪,便叫木工做了一个假肢。大王若是不信,臣可以将降假肢献给大王看看。”
说完,李牧便从袖中取出假肢给韩仓看。那假肢做得比较粗糙,就像一个木头橛子,上面缠上布条。
郭开冷眼旁观,对李牧的分辨,不加理睬,冷冷地说道:“下官只负责传递大王的命令,审问事件缘由,你的假肢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你?!”李牧气得说不上话来了。
“不止这些,当大王召你回邯郸时,你的部将是什么反应?想要谋反吗?这赵军难道不是大王的军队,是你李牧的私家军不成?”郭开责问道。
对于这一点,李牧无话可说,常年带兵,这些兵将对李牧产生了很深的感情,在他们眼中,李牧要比赵王亲很多,所以,在听到李牧要被召回邯郸后,都要作势随李牧一起回邯郸。这是很难避免的,但据此就说李牧要谋反,真是强词夺理。
不过,这在赵王眼里,已经很严重了。作为王,他最怕的就是对军权的失控,只有牢牢地掌握军权,他才能睡个安稳觉。所以,这次,赵王借此剥夺了李牧的军权。虽然这么做有一定的道理,避免李牧一枝独大,不过,在秦赵的关键战中,撤换主帅,这是在拿赵国的江山做赌注啊。
这场世纪豪赌,赵王注定要输,抛弃了李牧,也就是拱手把江山送给了嬴政。
“既然大王如此不信任我,何必要让我统帅三军,与秦军作战啊,干脆让我告老还乡好了。”自己的忠诚没有换回应有的肯定和信任,李牧真是伤透了心。
“告老还乡?李将军不会是找个借口离开,然后再去给秦国效力吧。哈哈,你真是异想天开。”郭开猜测道。
李牧真是无语了,他的心彻底凉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几十年的不世战功,竟不抵奸臣们的几句谗言。
数十年南征北战,最终还是一场空。纵使有冲天之才、凌云之志,在这昏庸的国度也只是一个梦而已。
李牧狂笑,继而大哭,倚剑跪倒在王宫之中。
侍卫们被这种悲壮的场景打动了,也跟着轻轻哭泣不止。宫内悲风四起,却吹不醒即将把赵国带上不归路的赵王迁。
赵王近在咫尺,却不愿意见自己一面,哪怕看自己一眼,自己多年征战也算得到了一些安慰。李牧痴痴的望了望赵王的寝宫,躬身拜了三拜。
然后,李牧站起来,他的心已经死了,看了看郭开,道:“来吧,随你处置。”
“将军。”一旁被五花大绑的司马尚喊道,“将军,不可啊。”
此刻,李牧已经有了死志,生无可恋,犹如待宰的羔羊一样,把自己的命交在了别人手中。
李牧凄惨地挤出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比哭都难看。
就这样,赵王迁杀死了李牧的心,从此,世间再无战神李牧。
“打入死牢。”郭开下令道。
见李牧已经陷入半疯的状态,郭开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要李牧慢慢地死去。现在夺了李牧的“心”这还不够,他要把李牧在意的东西一点一点全部剥夺了,让他凄惨地死去。
至于司马尚和那些卫兵,被责罚后,又都推向了战场,继续与秦军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