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符略一思索,心中有了主意,把想好的和盘托出。
他对吕不韦道:“话不能这么说,事也不应该这么做。”
“哼,该怎么做,是老夫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吕不韦有些生气了。
“指手画脚?吕大人,你错了。”廉符继续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哦,这话怎么讲?”吕不韦看着廉符道。
“现在,朝中势力可以划分为两派:一派是以丞相为代表的外来派;一派是以华阳太后为代表的贵族派。嬴政无疑是和丞相绑在一起的,我也不例外。而成蟜是华阳太后的代表。如今虽然丞相还是丞相,但你已经失势,而贵族派正在悄悄地崛起。如果任凭这样发展下去的话,那丞相好不容易获得的地位,终将会化为乌有。”廉符道。
“笑话,谁能撼动我吕不韦?你这是在危言耸听。”吕不韦不屑地说。
“笑话?吕大人应该把目光看长远一些。现在秦庄王和大人的关系很密切,大人和秦庄王处在蜜月期。但大人是否想过,秦庄王百年之后,成蟜当王后,大人的丞相之位还能保住吗?”廉符问。
“这……”吕不韦说不出话来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虽然成蟜和嬴政都是秦庄王的儿子,但成蟜和大人之间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而嬴政和大人的关系就密切得多了。只有让嬴政当上太子,才能确保大人前途无忧啊。”廉符继续说道。
听廉符这么一说,吕不韦陷入了深思中:
的确,在他的眼中,嬴政就好像是他的儿子似的,因为赵姬的关系,他们之间就好像亲人一样。而成蟜就差远了,就像廉符说的,他们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只有嬴政赢了,他吕不韦的地位才能更加稳固。
“廉公子说得有几分道理,但现在成蟜已经贵为太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啊。”吕不韦道,语气缓和了不少。
“只要他还不是王,就有改变的机会。”廉符道。
“莫非廉公子有计划了?”吕不韦问。吕不韦早听说了廉符的一些比较神秘的事迹,所以这样问。
“只有让秦庄王来改变这个事实了。”廉符道。
“这就难办了,他是王,岂能出尔反尔?”吕不韦道。
“让秦庄王自己废立太子,这是唯一的办法。”廉符道。
“自己废立太子?这就难办了。”吕不韦道。
“如果成蟜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呢?”廉符问。
“不可饶恕的罪过?他一个孩子,怎么会犯这种大罪?”吕不韦问。
“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兰妃一直上蹿下跳,如今如愿了,她一定放松了警惕,如果从这娘俩身上下手,只要有了既定的事实,秦庄王就不得不废立太子了,到时候,我们就不难成功。”廉符道。
“她们母子能犯什么错呢?”吕不韦还是一头雾水。
“谋逆之罪。”廉符道。
“你这是要搞死他们的节奏啊。”吕不韦道。
“宫廷争斗,哪里有不见血的。既然生在帝王家,既心向九五之位,就容不得半点矫情。上天很公平,它给你多大的机会,就需要你承担多大的风险。成王败寇,自古都是如此。”廉符道,满脸的冷酷无情。
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这道理,吕不韦还是很明白的,只是他以前没想那么远。既然廉符代表找上门来,他就不会拒绝这件和他密切相关的事情了。
“廉公子,大可回去复命,这件事老夫可以去办。”吕不韦道。
见吕不韦答应了,廉符的心也算是落地了,道:“事成之后,将来必定重谢吕大人。”
廉符正欲离开,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道:“丞相大人,既然要办,就一定要办成铁案,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廉公子,大可放心,我吕某人办事滴水不漏。”吕不韦道。
事情办成了,廉符离开了吕府,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嬴政。
就这样,一张阴谋的大网悄悄张开,向成蟜笼罩而去。
没过多久,在秦庄王的案头摆了一份奏折,内容是:兰妃与成蟜意图谋反,悄悄制备太后和秦王的衣服,还备了铠甲无数。
秦庄王拿着奏折的手在发抖,他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自己深爱的妃子和小儿子,怎么会谋逆?”
但奏折中把这事说得跟真的一样,而且上奏者是丞相吕不韦。犹豫再三后,秦庄王召吕不韦觐见。
很快,吕不韦就来到了王宫中,见秦庄王在案头愁眉不展,他就猜到自己的奏折起作用了,赶紧上前施礼,道:“拜见大王。”
“爱卿,免礼。”秦庄王抬起头道。
“谢大王。”吕不韦起身,静静地站在一旁。
“奏折上说的事是真的吗?”秦庄王问。
“大王,这是真的,臣岂敢胡说?”吕不韦道。
“怎么会?他还那么小。”秦庄王还是不信。
“大王,臣只是如实上奏,如果大王心存疑虑,派人查一下即可得知真假。”吕不韦道。
秦庄王何尝不知如此,但这是他不愿意迈出的一步,因为,如果查实的话,他该如何处理这娘俩呢?如果不查的话,他又放心不下。所以,秦庄王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们是孤的至亲,不会干这种事的。”秦庄王道。
看到秦庄王犹豫不决的样子,吕不韦准备再点一把火,道:“大王,人都是有贪欲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一时的贪欲而沦落。”
“这么说,爱卿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了?”秦庄王问。
“大王,臣只相信亲眼看到的东西,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吕不韦道。
秦庄王的内心开始做剧烈的斗争,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了解了,为了消除自己内心的疑虑,他最终还是同意调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