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惊无险,嬴政在大队秦军的护卫下回到了秦国。
此趟赵国之行,嬴政可谓是什么收获也没有得到,两手空空地回到了秦国,而且还在半路上遇到了刺客。
这让嬴政无比郁闷,他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了刺客朱亥身上。
嬴政下令严审朱亥,妄图从朱亥口中得到幕后主使,看看到底是谁想要他嬴政的命。
可无论狱卒使用什么手段,朱亥被折磨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他就是不开口,誓死捍卫刺客的尊严。
当嬴政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拍了桌子。
“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刺客的嘴都撬不开,要你们何用?”嬴政怒道。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狱卒胆战心惊地磕头求饶。
“大王息怒。”李斯上前道,“让臣前去会一会这个胆大妄为的朱亥。”
“好吧,希望爱卿能早一点撬开朱亥的嘴。”嬴政道。
说完,嬴政挥了挥手。
众人便赶紧告退了。
李斯来到永远有一股发霉味道,光线昏暗的监狱。
朱亥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样,衣衫褴褛,鼻青脸肿,身上未干的血迹发出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道。
“醒醒,丞相来看你了。”狱卒吼道,在李斯面前尽力做出一副尽职尽责的样子。
可朱亥的精力仿佛被掏空了,狱卒连喊几声,朱亥都没有反应。
“靠,还跟老子装大爷?”狱卒火了,拎起一桶凉水就向朱亥头上浇了下去。
朱亥打了一个激灵,醒了。
“再让你装,找打。”狱卒扬起手中的皮鞭,又抽了朱亥几下,才骂骂咧咧地退到了一边。
“丞相大人,朱亥醒了,您来审问吧。”狱卒弯腰弓膝道。
李斯点了点头,来到了朱亥面前。
“你就是朱亥?久仰大名。”李斯道。
朱亥抬头看了看李斯,没有说话。
李斯继续道:“我是秦国丞相李斯,奉大王之命,前来和你聊一聊。”
“聊?有什么好聊的?我现在是死刑犯,我们有共同话题吗?”朱亥开口道。
“共同话题可以找啊,只要愿意聊,总会找到话题的。”李斯道。
朱亥瞄了李斯一眼,没有说话。
“朱大侠,说说吧,你为何一直要追杀秦王呢?”李斯问。
“大哥,你要明白我的身份,我是刺客,谁给的钱多,我就给谁卖命。”朱亥道。
“那这么说你和秦王没什么私人怨恨?”李斯问。
“废话,我与秦王能有什么私人怨恨?客户让杀谁,我们就去杀谁。这是我们身为刺客的准则,不会掺杂任何私人恩怨。”朱亥道。
“那我出双倍佣金,你能去杀雇用你杀秦王的客户吗?”李斯问。
“我是刺客,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朱亥冷笑道,“刺客有刺客的尊严,不会为了金钱出卖雇佣者。”
“那你如何才能接受我的雇佣呢?”李斯问。
“让我杀了嬴政,然后,你出双倍佣金,我去杀雇佣我杀嬴政的客户。”朱亥道。
“真是死脑子,你就不能跳过去,直接拿双倍的佣金去办事?”李斯道。
“你错了,刺客有刺客的诚信和尊严,岂能出尔反尔?”朱亥怒道。
朱亥竟然会发怒,李斯好像踩了狗尾巴似的,摇了摇头。
“你真是没救了,本来我想给你指一条明路,岂料你偏偏要一条道走到黑,看来我也救不了你了。”李斯道。
“人总有一死,为了捍卫刺客的尊严与荣誉而死,死得其所。”朱亥大笑道。他的笑声在监狱里回荡,显得那么凄惨与恐怖。
“唉,既然阳关道你不走,偏偏要走鬼门关,那我也救不了你了。”李斯叹气道。
“在我临死之前,你来看望我,我还是要谢谢你。”朱亥道。
“嗯,我在问你一句,那个雇佣你杀嬴政的幕后主使是谁?”李斯问道。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会把这个秘密带入地下。”朱亥毫不迟疑地说。
“那好吧,你好自为之。”李斯看了一眼满脸倔强的朱亥,摇了摇头走了。
“老子不怕死,嬴政小儿,有种来杀老子啊。哈哈……”监狱里传来朱亥的狂笑声。
李斯从监狱出来后,阳光刺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李斯感慨道:还是拥有自由好,可以享受阳光的照射,呼吸新鲜空气。
接着,李斯去王宫面见嬴政,通报了朱亥的情况。
“照这么说来,这个朱亥是铁了心地要去送死?”嬴政问。
“回大王的话,的确如此,软硬兼施,对朱亥都不起作用。”李斯道。
“看来,这个朱亥是要带着秘密下地狱了。”嬴政满脸失望。
“大王,臣看未必,只要是人就一定有恐惧的东西,尤其是对比自己凶猛的动物,人更是天生有一种惧意。”尉缭道。
“是吗?太尉看来是有好计策让朱亥开口了?”嬴政问道。
“臣有一计,还不太成熟,不过,应该可以让朱亥开口。”尉缭道。
“好,那就辛苦太尉了,孤等你的好消息。”嬴政脸上有了笑容。
“臣一定竭尽全力,让朱亥开口,吐出心中的秘密。”尉缭道。
李斯在一旁,脸拉得老长,如果这次让尉缭拔得头筹,那他就丢脸了。真是的,都怪这个朱亥,死撑着不开口。
尉缭的办法很绝,出乎大家的预料。
次日,在大殿的广场外,大家发现了一个大铁笼子,里面竟然装有一只大老虎。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尉缭道:“人都惧怕比自己高大威猛的猛禽怪兽,今日就让大家见识一下我尉缭独特的审人方法。”
听尉缭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原来这铁笼子是审犯人用的,便都拭目以待,准备看场好戏。
犯人朱亥被带到了广场。
尉缭走过去,道:“朱亥,你还是如实招了吧,以免受皮肉之苦。”
“你是哪个?”朱亥问。
“本人尉缭,秦国太尉。”尉缭道。
“又一个狗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朱亥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你看那边是什么?”尉缭指向了大铁笼子。
“嗷呜……”笼子中的老虎发出一声嘶吼,怒视着众人。
“老虎?”朱亥满脸疑问。
“你小时候是不是被狗咬过,至今都怕狗?”尉缭问。
“扯淡,你才被狗咬过呢。”朱亥道。
“恭喜你,答对了。”尉缭道,“不过,这丝毫改变不了你的处境,当你与老虎同笼时,你会有何反应?”
“你想让老虎吃了我?”朱亥怒视着尉缭。
“抱歉,不是我想让老虎吃了你,是你嘴硬,不肯招供,自己送到老虎嘴里的。”尉缭道,“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是招供?还是成为老虎的盘中餐?”
“哼,我朱亥不是被吓大的,来吧,老子不惧。”朱亥怒吼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既然你作死,那谁也救不了你了。”尉缭说着,手一挥,卫士便拖着朱亥来到了关老虎的笼子边。
老虎呼出的热气喷在朱亥脸上,热烘烘的,带着腥臭味。
威胁近在眼前,往前跨一步就是一个死,往后退一步,或许有生的希望。但与其苟活于人世,不如死得轰轰烈烈。朱亥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如何?笼子已经打开?你是跳下去?还是退回来?”尉缭问。
“哈哈……不就是一只老虎,你太小看我朱亥了。”朱亥说完,便纵身跳入了关老虎的铁笼子里。
“啊……”围观的众臣惊呼。
不出意外的话,朱亥必将葬身于虎口。
老虎看见有人跳进笼子,就猛扑过来。很多人都捂住了眼睛,不忍心看这凶残血腥的一幕。
朱亥毫无惧色,大喊一声:“畜生,你敢!”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只老虎吓得趴在朱亥的脚下,动也不敢动。
真怀疑这只老虎是尉缭从马戏团找来的,竟然在朱亥的怒喝声中蔫了下来。
“什么情况?”尉缭无法解释这眼前的一幕。
“这个囚犯了不起啊,竟然能吓住老虎。”
“是啊,神人啊”
“……”
众臣议论纷纷。
连老虎都吓不住朱亥,尉缭没办法了。
嬴政一看,急了,怒道:“把朱亥永远与老虎一起关在笼子里,从今日起不给老虎喂食,孤就不信这个畜生饿极了不吃人。”
这摆明了是要弄死朱亥啊。
众人一听,都不敢再做议论了,生怕说多了,被认为是朱亥的同伙,捎带着给办了。
就这样,朱亥与虎共舞,没有了自由,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朱亥没有服软,也没有求情,他是刺客,他有自己的刺客信条。
虽然生得不是那么绚烂,但死不能死得那么无耻。
被关了一天后,朱亥自知命将终结于咸阳,便用头猛撞柱子,结果柱子断了,他却还有呼吸。不得不说,朱亥的脑袋也太硬了。于是,朱亥又用手扼喉,结果,喉断而死。
等守卫发现时,已经晚了,朱亥断气而亡。
嬴政得知朱亥惨死的消息后,心中莫名地有些感动,说到底,朱亥不过是个刺客,但他的这种不畏死的精神让人佩服。于是,嬴政下令厚葬朱亥。
就这样,一代刺客朱亥走完了他传奇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