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往西一路进发,很快兵临荥阳城下。
此时的荥阳,由何功佩亲自坐镇,听闻向宠率领四十万大军前来,不禁惊愕交加。当即收拢部众,加固城池,紧闭四门,严阵以待。
楚军到时,何功佩立在城门之上,观看楚军态势,眼瞧着密密麻麻的楚军如潮水般漫山遍野涌来,心中着实不安。
楚军列阵之后,万众齐声呐喊,惊天动地。
何功佩喃喃说道:“看来之前的传言,触怒了向宠。他自号‘重瞳天王’,岂能容忍别人再叫称天王?”
何功佩的儿子何岑年方十五岁,却早已经从军为将,此时站在何功佩的身旁,说道:“父亲,楚军来势汹汹,怕是要攻城,不如趁他们立足未稳,由儿子率部下去攻杀一阵,搓动他们的锐气!”
何功佩摇头道:“陈王与楚王结有盟约,共同伐夏,现如今,陈王攻克了夏都,向宠心生不满,又听了传言说陈王要称天王,节制诸侯,这次兴兵西来,应该是要问罪,未必就真的开战。纵然是真的要开战,这战端也不能由我等轻易开启,否则便是陷陈王于背信弃义之地。先观望观望再说吧。”
只见楚军大阵两拨分开,何功佩遥望见一员魁伟大将,头戴顶束发乌金冠,身穿着金水穿成锁子甲,骑着一匹雪骓墨蹄马,手执一杆丈二长的方天画戟,率领亲卫滚滚而出,顷刻间到了城下,把方天画戟一挥,纵声喝道:“何功佩,开城!”
何功佩瞧见来人,料想是向宠,当即在城上欠身问道:“莫非是楚王驾到?”
来人正是向宠,当即回到:“正是孤王!既知道是孤来了,便速速开城,放我等过去。”
何功佩道:“末将奉陈王之命,守卫三川郡,未得钧命,不敢擅自放行,否则城池有失,末将罪责难逃。还望楚王见谅。”
向宠怒道:“你家陈王也要奉我为诸侯盟主!他尚且要听我的调令,你敢不遵?”
何功佩道:“既然我主也奉楚王调令,楚王可发书一封,要我主下令给末将言明此事,末将也好开城放行。”
向宠大怒,喝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打算放我等西去了?!”
何功佩不卑不亢,道:“天下诸侯奉楚王为盟主,正是因为楚王深明大义,乃磊落英雄。而今楚王却兵临城下,威逼末将,一旦战端开启,楚王岂不是要落下背信弃义之名?为我主计,为楚王计,末将也不敢开城。还请楚王恕罪。”
向宠怒极反笑,“哈哈”两声,说道:“素来听说何功佩是忠厚之人,不料也如此伶牙俐齿!孤王向来遵守盟约,绝不会率先背信弃义,只是你主陈奇,为人太过!约定共伐殷野,他却撤兵西去,偷袭夏都!又叫人散播谣言,说先入夏都者为天王,节制诸侯!这是何道理?!昔日白水会盟,义帝何曾说过此话?!孤王此次亲率大军前来,就是要问问你主,焉敢如此不讲信义!”
何功佩道:“末将以为,这其中必有误会。不如等我主回来,与楚王相见,再行商榷不迟。”
向宠嘶声道:“这么说来,你是决计不肯开城放行了?”
何功佩道:“我主现如今不在荥阳,即便是末将开了城,楚王也见不到我主,不知道楚王坚持要末将开城放行,却是为何?莫非是要夺我主之地?”
向宠无话可说,顿了片刻,叫嚣道:“陈奇在不在荥阳,孤王入城看了才知道!你若是执迷不悟,不识好歹,休怪孤王翻脸无情!四十万楚军精锐在此,一旦攻城,你后悔莫及!”
“楚王若是要抢攻,那我城中数万将士,便与此城共存亡!”何功佩大手一挥,城门上数千弓弩手一起现身,引弓搭箭,对准了城下的楚军。满城将士也齐声呐喊:“我等与此城共存亡!”
声震九霄!
向宠见状,脸色一变,喝道:“何功佩,你敢与孤王开战!?”
何功佩道:“楚王苦苦相逼,末将无可奈何。三川郡乃是我主故土,末将不敢叫他人染指。若是楚王执意强行攻城,末将只好被迫反击。好在城内城外,数十万将士众目睽睽,应该知道今日是谁先行不义。”
向宠气的七窍生烟,当即就准备下令攻城,后面范亚夫瞧见形势不对,连忙策马上前,在向宠身边低声说道:“大王,何功佩为陈奇手下大将,老成持重,历年来有功无过,深得士卒之心,最擅守城,如今他既然有所准备,便不可强攻,否则于我军损失不小。”
向宠道:“现如今已经兵临城下,难道还要撤回去不成?料想这小小的荥阳,岂能抵住我四十万大军?”
范亚夫道:“大王若是攻城,先落下背信弃义之名,反叫天下人嘲笑。不如反客为主,何功佩不是说陈奇不在荥阳么?那大王不妨先以大军围困此城,断了城中汲水粮道,然后给何功佩个期限,让他叫陈奇来此相见,就说是夏朝已亡,诸侯须重新会盟,论功行赏。若是陈奇不敢来此,那大王强攻此城便师出有名,若是陈奇来此,诸侯会盟之时,以陈奇不听盟主号令为由,将其拿下杀了!届时陈地群龙无首,大王控制天下,易如反掌!此计一来不落人口实,二来不伤筋动骨,三来可在诸侯跟前立威。一举而数得!”
向宠沉思了片刻,深以为然,道:“好,便依你所言。”
当下,向宠又冲何功佩喊道:“既然你说陈奇不在嵩阳,孤王便暂且相信!不过劳你告知陈奇,夏朝已亡,诸侯各自出力,须论功行赏!孤王以盟主之名,号令诸侯,十日之后,来此相会!不许迟到!你主届时如若不到,便是背信弃义,我定邀天下诸侯共讨之!孤王暂时将此城围住,你的信使可来去自如!”
说罢,不等何功佩回应,向宠便命部众将荥阳城团团围住。
何功佩瞧着楚军进退有序,杀气腾腾,将荥阳围得水泄不通,心中不由得暗暗忧虑。
下了城之后,连忙派人,八百里加急,报信给陈奇去了。向宠果然也不阻拦。
陈奇已经率部出了夏都,在灞上屯兵,次日便得了何功佩的信,不由得惊怒交加,当即招来孙秀、萧淮等人商议,说道:“向宠欺我太甚!便如此迫不及待要动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