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宠杀了殷野之后,立时冲向了陈奇,陈奇本来就不是向宠的敌手,此时还带着酒意没有褪,骑马都不稳当,眼见向宠过来,便晃晃悠悠的将右手中的三尖两刃枪劈面刺出,向宠只一戟格住,便震得陈奇臂膀发麻!
向宠冷笑道:“陈奇,好好的汉中你不待着,非要来送死,孤王今天成全你了!”
陈奇大惊之下,酒也醒了一半,陈奇慌忙将右手长剑劈下,向宠的方天画戟回挡,陈奇右手枪连刺,这才勉强与向宠过了十五个回合,但头晕目眩已经难以持续,周丰和孙买杀退数十骑楚军后,飞马上前,对向宠两相夹击,这才拦住了向宠的攻势,让陈奇得以少歇。
向宠喝道:“周丰,孤王念你忠勇,下马投降,任你高官厚禄,否则,死罪难逃!”
“滚你娘的蛋去!”周丰骂了一句,把向宠气的脸色通红,周丰又冲陈奇喝道:“大王快走!我们先拦住他!”
陈奇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逞强,当即拔马而逃。
联军本来就被冲了个七零八落,陈奇率领亲军逃窜,联军便失了头脑,也无人指挥得动,当下四处乱窜,此情此状,正中向宠下怀!当即舍了周丰和孙买,喝令楚军分兵,他自己率领一万精锐往南追杀,孔定、习崖率领一万精锐,往西冲杀,丁布、吕子期率领一万精锐,往北追袭陈奇。
单说向宠这一万精锐骑兵,如同狼群驱赶着牛羊,将混乱的联军掩杀、引诱到了彭城南面的泗水,继而发起猛攻!
早已经吓破了胆子的联军,背水之下更不敢死战,唯有是四散逃窜,只能是争相渡河亡命,相互践踏为路!
一时间,被踩成肉泥的,被杀死在岸边的,被淹死在河里的,竟有十余万人,泗水为之断流!
侥幸渡过泗水的联军,继续南逃,可逃不多久,便都傻了眼,因为眼前又是一条河——雎水。
可怜数十万联军,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是什么感觉。想当初,追着砀军厮杀,追着彭城的楚军厮杀,那是何等快活,谁知道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到自己了,真是天道好还啊。
向宠率领着楚军一刻不停,继续追袭,联军在雎水岸边争船渡河,自相残杀而死者,船翻落水溺死者,又达十余万人!
雎水上浮尸相挨,惨不忍睹!
与此同时,孔定和习崖的一万楚军精锐,也驱赶着败退的联军跑到了彭城西侧。
守卫在彭城西面的陈白毦,还不知道彭城东南两侧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见喊杀声惊天动地,惨叫声骇人肺腑,惊慌错愕之际,还没有来得及派人前去打探清楚,飞叉军的军阵便被惶惶如丧家之犬的联军给冲散了!
陈白毦还想组织反击,可是遥望见习崖仗剑跃马杀来,惊愕交加,自知不是他的敌手,也情知难以回天,当下长叹一声,夺路而逃去了。
彭城北侧,丁布、吕子期率领的一万精锐,则是死死咬住陈奇不放。
此时的陈奇身边仅仅剩下数百残兵,周丰、孙买和仲珪还都各自带着伤,难以再战,而孙秀、孙奎、孙大贵、孙二和以及仲瑶等众不知所踪,眼见习崖、吕子期追近,陈奇长叹一声:“天亡我也!”
周丰咬牙叫道:“大王不能说这种丧气话!我等拼死也要护送大王杀出重围!”
陈奇苦笑道:“我也不服,可是现在除非老天相救,否则,哪有生路?是我连累了你们啊。”
话音刚落,“哗”的一声响,一股狂风陡然刮起,从西北面卷地而来,霎时间,飞沙走石,墙倒屋毁!
丁布和吕子期的一万楚军,正好是从东南杀来的,被西北风迎面裹卷,当头狂吹,一时间,万众遮目,万马受惊,天昏地暗之际,楚军近在咫尺,也难辨敌我,更难觅陈军的行踪,一时间,纷纷强行勒马立足,免得人仰马翻,谁也没有心思再往前冲杀了。
这边,陈奇、周丰、孙买、仲珪以及数百残军全都看傻了。
须臾间,先回过神来的陈奇叫道:“他娘的还不快跑啊!还看什么看?傻了?!”
“哦?哦!”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暗呼侥幸,仓皇逃窜。
亏得驻守在彭城以北的白滇所部人马,还没有受到楚军的冲击,此时建制完整,军阵整齐,还剩数万人马,且都是陈军的嫡系。
陈奇和周丰、孙买、仲珪逃了过去,被白滇接住,这才安心。
周丰当场累的昏死过去,孙买、仲珪也纷纷叫唤道:“水!快拿点水喝!”
陈奇披头散发,满脸污垢,甲胄凌乱,倒没有多大反应,入了帐内,坐下来只是沉默。
白滇惊愕交加,不知所以然,小心翼翼的问道:“大王,怎,怎的如此狼狈?”
“呵呵……”陈奇苦笑一声,道:“娘的,没想到向宠杀来了,还把孤王杀的如此惨败,丢人啊,惭愧啊!五十六万大军,被人踩的跟屎一样!”
白滇呆道:“向宠杀来了?他从哪里杀来的?末将未曾见啊。”
“从彭城东侧的萧县杀来的。”陈奇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道:“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萧县在黎明之前便丢了,卢敬轩生死不知,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彭城不到半日功夫,就丢了,联军死伤惨重,怕是至少折损了一半,殷野、司马超也阵亡了,田广重伤,丞相不知所踪。”
“啊?!”白滇惊呆了。他盯着陈奇,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想到吧?难以置信吧?”陈奇摇了摇头,说道:“孤王也想不到,怎么就能惨到这般田地?是不是做梦呢?来,你掐我一下。”
白滇哪里敢掐他。
陈奇自己掐了自己一下,生疼,当即啐了一口:“不是在做梦。”
白滇哑然失笑。
陈奇继续说道:“刚才,我们险些被丁布和吕子期追上,亏得天降大风,止住了楚军,我们这才有命逃到你这里来。不过,还是多亏了丞相当初头脑清醒,知道在彭城东、西、北三面,都留置军马,卢敬轩部覆灭,你这里还好,只是不知道陈白毦那面怎样了。唉……都怪我,当初没有听丞相的劝告,乐极生悲啊。该死!该死!”陈奇还自己砍了自己一巴掌。
“大王!”白滇只愣了片刻,便迅速恢复了平静,说道:“此时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咱们须得速速组织反击,否则楚军等风过后,趁势杀来,末将这里也不能保全。向宠千里奔袭,凭借的是出其不意和一股锐气,这股锐气一旦受阻,便再而衰,三而竭。咱们只要能抵挡住他一次猛攻,接下来就还有回天之力!”
这话说的陈奇精神一振,道:“是我的方寸乱了,亏得你提醒!此处兵马,由你全权调控,速速列阵,反击楚军!”
“是!”
两人刚商议好,外面孙买就冲了进来,惊喜交加,喊道:“大王,丞相和车骑将军(陈白毦)回来了!”
“是么?!”陈奇和白滇同时大喜,连忙出去相迎。
果然瞧见是孙秀和陈白毦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仲瑶等女眷。
原来,孙秀在乱军之中,带领孙奎、孙大贵、孙二和护送着陈奇的家眷,往西逃去,想要投奔陈白毦,结果正遇上兵败逃窜的陈白毦,两人相顾失笑,只能是把希望寄托在白滇身上,于是两下合兵一处,又往北逃来,这才与陈奇等众相逢。
“丞相啊。”陈奇也不看仲瑶,上前就扯住了孙秀的手,惭愧的说道:“都是我的错,悔不该不听丞相的话。”
仲瑶冷冷道:“我就说了,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陈奇大怒,正要骂人,忽然听见马蹄声大作,军情官飞奔来报:“大王,前将军(田广)、后将军(康海)还有许将军(许箕)被楚军追赶,往这边来了。”
陈奇急问道:“是谁在追赶?!”
军情官道:“是习崖、孔定、丁布、吕子期的两万楚军,合兵一处,从东侧攻来了!”
陈奇听见没有向宠,略略放心,说道:“快快接应,准备反击!”
“是!”众将齐声答应。
但是还没有等众将动身,南面忽然“哒哒”之声如雷鸣鼓震,大地都为之颤动起来,站在瞭望台上的探子大叫道:“是向宠!向宠从南侧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