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豹率领数十骑人马,狼狈逃回了楚军大营,一进向宠的中军大帐,就哭到在地上,说道:“王兄,小弟险些见不到你了。”
向宠看着向豹披头散发、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惊讶,道:“不是说让你佯装大败么,怎么弄得跟真的一样?”
向豹气道:“就是真的!”又看向范亚夫,抱怨道:“范军师也太会坑人了,那敖山上下,有两支陈军,加起来至少也得有三万人马,我只带了两千人,如何够人家打的?我差点死在阵前!当初说带五千人的,军师非说太多了,这不是摆明了坑我!?”
诸将听了,都忍俊不禁,强忍着不笑出来,心中暗暗侥幸,忖道:“亏得没有叫我去。”
范亚夫也是暗笑,干咳了一声之后,说道:“军少才显得真切,人太多,反而不像是押送马料、美酒的了。向豹将军此番死战得脱,辛苦了,虽然狼狈,但好在有惊无险,可以记上一件大功劳。”
向宠也说道:“对,孤王给你记一件大功,快起来吧。灰头土脸的,又哭又叫的,像什么样子?”
向豹这才稍稍消解了些怒气,站了起来。
范亚夫问道:“向豹将军此去,必定是把驻守敖山的陈军虚实给打探清楚了吧?郭广仪和邵慎行是如何布防的?大致有多少军马?”
向豹说道:“邵慎行和郭广仪两部人马,一在山上,一在山谷,各有陈军一万有余。加起来差不多三万,至少也得两万四五千人!”
范亚夫道:“那敖山的地势,将军都记清楚了吧?”
“当然记清楚了啊,死也不会忘了。”向豹说完,又狐疑的问道:“怎么,军师还要叫我去么?”
范亚夫道:“夜里攻山,须得大王率领精兵前往,向豹将军熟悉地势,可以作为导引。”
向豹放下了心,拍着胸脯说道:“这没有问题。”
向宠当即叫人着手准备,点了四万楚军精锐,吩咐下去,尽情填饱肚子,不怕耗费粮食,到了明天,就有新的粮食了。
同时,范亚夫又让人到荥阳、成皋城前辱骂挑战,要是太安静了,反而叫陈奇觉得反常。
准备去敖山的四万楚军,自午后开始休息,夜里子时又吃了顿饭,等到寅时,开始往敖山进发。
此时,正是黎明之前,人若是喝了酒,在这时候必定睡的最死,叫都叫不醒。
向宠也是爱酒之人,自然深谙其中道理。
习崖率领一万人马,以应对山谷中的陈军,向宠、向豹率领三万部众,上山攻打另一部陈军,并且夺粮。
四万人马,熄灭火把,马口衔枚,马颈摘铃,悄无声息的到了敖山脚下。
邵慎行、郭广仪确实在夜里汇合了诸将,在山上开怀畅饮。
山脚下虽然布置了些哨兵,可是到了这个点,都有些困顿,向宠又是暗夜奇袭的老手,轻而易举的就派人将陈军的哨点给拔掉了。
随着向宠一声令下,习崖率部沿着山谷,开始往谷中抛石投木,疯狂射箭。
向宠、向豹也率人往山上杀去。
一时间,山谷内,石如飞蝗,箭如流星,陈军尚在梦中,就折损了许多,等反应过来有楚军来袭的时候,急忙去通禀郭广仪,无奈郭广仪烂醉如泥,搂着一个姬妾,酣睡如猪,根本就叫不醒,山谷中陈军群龙无首,被习崖率军杀下去,砍瓜切菜一般的屠戮践踏。
山上的邵慎行比之郭广仪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左拥右抱,鼾声如雷,也是酒醉不醒,向宠又亲自冲杀,状若天人下凡一般,楚军又多出陈军数倍,潮水般的往上涌,吓得山上陈军魂飞胆丧,一触即溃!相互践踏而死者,坠崖而死者,不计其数!
向宠一面指挥楚军围剿陈军,一面喝令军士开仓夺粮。
楚军人人不许空手而回,拿不走的,就地烧毁,给陈军来个釜底抽薪!
天亮之后,有残军败将跑到荥阳城下呼叫求救,陈奇这才得知敖山大仓出了事,急急派遣白滇、陈白毦率部去救援,可是白滇、陈白毦到达山脚下的时候,楚军早已经退了,漫山遍野,尽是陈军的尸体,相互枕藉,山谷之中,更是惨不忍睹!
而山上的大仓,则是一片火海,烧到此时还没有熄灭。
白滇和陈白毦面面相觑,心中都无比沉重。
谁都知道,没了粮草,是多么可怕的后果。
邵慎行和郭广仪都被部将抬了出来,算是保住了命,没有战死沙场。
也亏向宠去的主要目的是夺粮,不是杀人,否则,这俩酒鬼肯定是活不成了。
邵慎行见到陈白毦和白滇之后,立刻上前抱着陈白毦的大腿,哭诉道:“向宠亲自来攻山,夺了大部分粮草,又烧了大仓,逃了回去,将军速速追赶,把粮草夺回来啊。”
陈白毦嗅着邵慎行一身的酒气,又看了看郭广仪浑浑噩噩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邵将军,郭将军,你们两个闯大祸了!粮仓是何等重要的所在,大王派你们两个前来驻防,你们居然喝的烂醉如泥,叫楚军给一窝端了!你们回去怎么跟大王交待?!我们来是救援敖山大仓的,现如今粮仓已失,我们只能是回去禀告大王,岂能擅自追击楚军?大王严令不可与楚军旷野交战,谁敢抗命不尊?”
郭广仪连忙说道:“陈侯爷,白侯爷,我们也是一时糊涂,这才酿成了大祸,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们一定要在大王面前为我二人说情啊!”
“是啊,是啊。”邵慎行也吓得酒醒了,竟当场给白滇和陈白毦磕起头来,说道:“我二人的性命都在两位侯爷身上了,万望搭救!”
白滇没有吭声。
他是降将,知道自己的位置,也知道分寸。
陈白毦则摇了摇头,说道:“哪里还有下次?这一场惨败,死伤两万大军不说,粮草也被扫荡干净了,你们先跟我们回去见大王吧,唉……”
邵慎行、郭广仪痴痴呆呆的跟着陈白毦、白滇回了荥阳,去面见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