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淮灭掉太原国,孙秀说服童昧归顺陈奇的时候,向宠的大军也已经将荥阳、成皋一线彻底封锁。
陈奇听从萧淮、孙秀的建议,与何功佩死守双城,沿线布防,坚固营寨,任凭向宠百般挑衅,就是不出战,打算耗尽楚军的粮草,等待向宠自己率部撤退,而后追袭。
向宠也是无奈,大军压境,屡屡挑战,陈奇就是龟缩不出。
楚军将士轮番在阵前辱骂,把陈奇的祖宗十八代换着花样骂了个遍,陈奇也不生气,还在城门上笑,对楚军将士说道:“你们回去告诉向宠,他之前跟孤王称兄道弟,孤王是他的王兄,他是孤王的弟弟,你们这么骂我祖宗,也就是在骂向宠的祖宗,向宠那厮也是有意思,派人骂自己列祖列宗,就不怕死后没脸见他们吗?”
楚军将士回去把陈奇的话给向宠学了一遍,给向宠气的七窍生烟,拍案骂道:“孤王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们,有什么办法,让陈奇那贱人出来跟孤王决一胜负?!”
孔安、孔定、向豹、习崖、丁布、吕子期等人面面相觑,这几天骂的口干舌燥,人家就是不出来,能有什么办法?
尤其是孔安和孔定,心里还有些不舒服,毕竟孔安和陈奇结成了儿女亲家,孔定娶了陈奇的姐姐陈华,陈家、孔家差不多是一家,百般辱骂陈家,倒是连带孔家也饶进去了。
眼见众将不吭声,向宠更生气了,指责众将道:“你们就如此无能,束手无策么?!人家能打到咱们的国都,咱们却连人家的两座城池都攻不下去,楚国的颜面被你们给丢尽了!再这么耗下去,我们的粮草吃光吃尽,还能打什么狗屁仗?!”
众将连忙伏拜扣头,齐声说道:“末将无能,还请天王责罚。”
向宠暴跳如雷,回头一看,范亚夫正默默无言,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忍着不说。
两人目光相对,范亚夫更是躲开了。
向宠不禁狐疑,问道:“军师,你是不是有了什么主意?”
范亚夫道:“老臣确实有个主意,就怕大王不听。”
“你说!”向宠一听范亚夫有主意,登时转怒为喜,过去请范亚夫坐下,说道:“军师有话但讲无妨,孤王一定言听计从。”
范亚夫沉吟了片刻,说道:“陈奇、何功佩之所以能够死守荥阳和成皋,士卒用命,坚守不出,原因无非是一点,军粮足够。这也正是我军的弱点。可是,若能夺了陈军的粮草供需,此消彼长,我军再大力攻城,便能轻易取胜。”
这话说的简单,道理也是人人都知道,可是陈军的粮草岂是好夺取的?
向宠道:“军师,陈军的粮草都是从汉中和关中运来的,孤王派遣使者去叫童昧、章淳发兵攻打汉中,叫韦康、乔翰攻打关中,为的就是断绝陈军的粮草供应,可是童昧、章淳至今没有回应,萧淮那厮又率部去攻打乔翰、韦康了,关中和汉中仍然稳稳控制在陈奇的手上,咱们怎么去抢他们的粮草呢?”
范亚夫笑道:“大王何必舍近求远?陈军的粮草确实是从关中和汉中运来的,但是运来以后,存放在哪里了?”
向宠眼前一亮,道:“军师的意思是?”
范亚夫说道:“老臣已经派细作打探清楚,陈军运来的粮草,都存放在荥阳城西北的敖山大仓之内。敖山与关中有甬道相连,所以粮草能源源不断的运来。那里,也原本是夏朝屯粮的地方,后来被殷野废弃,萧淮又重新派人修缮,而今,陈军的大部分粮草都囤积在敖山,大王只需派人攻下敖山,将敖山大仓内的粮草夺来,那么我军的危机便可以解除,陈军的危机可就来了。届时,何愁荥阳、成皋拿不下来?”
向宠喜道:“军师此言,叫孤王如拨开云雾见青天,恍然大悟啊。”
孔安忍不住说道:“大王,陈奇用兵,素来喜欢断人粮道,他自己的粮草,岂能不重兵把守?哪能是轻易夺取的?况且敖山不比平地,能纵马驰骋,我军的骑兵野战优势难以发挥,再被陈军居高临下痛击,得不偿失啊。”
向宠一听,也觉有道理,忍不住又看向范亚夫,问道:“军师有把握攻下敖山?”
范亚夫冷笑道:“为将者,不知己知彼,是为庸才!敖山之上看守大仓的人是郭广仪、邵慎行二人,这二人原本是三川郡名门望族之后,娇生惯养,贪酒好色,他们二人驻守敖山,常常贪杯宴饮。我军只需派遣数千人马,携带美酒,佯装无意间路过敖山脚下,再与陈军发生冲突,到时候诈败而回,叫郭广仪、邵慎行缴获我军的美酒,他们就会以为我军新败,不敢再去,进而放心饮酒,届时大王亲自前去,率重兵攻山夺仓,何愁大事不出?”
向宠拍案叫绝,道:“妙计!妙计!”
众将也都觉得范亚夫用谋歹毒了,这好像有了孙秀的影子,可是不得不佩服,这个计谋好得很。
范亚夫还特意叮嘱,要少派军马,装的像一些。
向宠为了然后自己的族弟取个功劳,当即派遣向豹,率领两千楚军,押送了数十坛美酒和一批马料,从敖山脚下路过,又假装迷了路,叫军士四处打探这是什么所在。
郭广仪和邵慎行率部分别在山上和山谷驻扎,听闻说有楚军在山脚下打探路径,两人都怀疑是楚军来截粮的,速速点齐军马,一路从山谷中杀出,一路从山上杀出,楚军当即大败。
这不是装的,是真败了。
因为楚军只有两千人,而陈军人多势众,足足两万有余,可谓是以十打一,还有呐喊助战的,况且又占据了地理优势,打的向豹都差点死在阵前,亏得左右死命保着,才突出了重围而去。
途中,向豹还暗暗的骂范亚夫:“老东西,给老子派遣这么点兵马,险些害死老子!”
郭广仪和邵慎行杀退楚军,又截获了一批辎重,查点了一番,除了马料之外,居然还有不少美酒,两人尽皆大喜,郭广仪笑道:“向宠那厮还真能享受,弄这么好的酒给自己喝。”
邵慎行道:“多亏了那个向豹笨蛋,给向宠押送美酒,却误走到了咱们的地盘,便宜咱们了。今夜你我就痛饮一番,如何?”
郭广仪还有些谨慎小心,说道:“还是以前的规矩吧,你今天喝,我明天喝,别都醉了误事,粮仓一旦有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邵慎行道:“你怕什么?楚军是误打误撞到这里来的,那个向豹还在跟人打探路径,显然是不知道咱们这里有粮仓,否则向宠早就派人来劫掠了。况且,向豹惨败而回,楚军胆丧,夜里哪敢再来?你我许久不曾会饮了,放着这上好的美酒,一个人喝多没滋味?你只管来,不会有事!”
郭广仪听了,觉得邵慎行说的也有道理,当即应允道:“那好,先派人去大王那里报捷,晚上你我痛饮,只当是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