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萧淮灭掉太原国的同时,孙秀与殷戈、周丰带着陈国的使团,也到了巴国,求见童昧。
恰在此时,向宠派往巴国的使团也到了。
原来,因为赵天熙和慕容渊的臣服,向宠撤回了前往燕赵平叛的向豹、孔安所部十五万楚军,会攻荥阳、成皋,向宠自己也率领范亚夫、孔定、习崖、吕子期、丁布,开赴到了荥阳、成皋前线。
同时,向宠派遣使团分别前往巴国、襄阳国,要求童昧出兵攻打汉中,章淳出兵攻打颍川郡,以覆灭陈奇的老巢。
而来到巴国的使团,正是昔年曾经出使陈地的钟平,也算是孙秀的老朋友了。
钟平和孙秀,几乎是前后脚到了巴国。
童昧确实如萧淮所说,对向宠心怀抱怨,但是又不敢反叛,对于钟平的催促,童昧举棋不定,将钟平安排到了驿馆,拖延时日。
当听说孙秀也来了以后,童昧更加犹豫,索性不见。
眨眼间过去了五天,孙秀屡屡求见童昧,屡屡被搪塞过去,殷戈和周丰都十分恼怒,孙秀却反而有些高兴,说道:“如今看来,此次我的劝降,可以成功了。”
殷戈不解,问道:“丞相,童昧那厮连见咱们都不见,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反而还说劝降可以成功呢?”
孙秀笑道:“凡事不可只看一面,要面面揣摩。钟平的使团也在这里耽搁,这说明童昧还没有答应向宠的要求。而他不见咱们,正说明他此时瞻前顾后,举棋不定,还没有拿定主意。既然没有拿定主意,那就表示他心中还没打算拒绝咱们,这不是好事么?”
周丰不觉笑道:“丞相,你还真是会自我安慰。”
孙秀道:“好事多磨,策反向宠昔年的一个心腹,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
殷戈道:“那咱们就在这里干等么?童昧要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孙秀道:“这几日,我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巴国的丞相宰丕很受童昧的信任。童昧不见我,我就先见宰丕。”
殷戈道:“能成么?”
孙秀笑而不语,当即派人送厚礼到宰丕的府上,并递上了自己的名帖,附上书信一封,写尽了仰慕之情,只为求见宰丕一面。
宰丕收了孙秀的礼,看了孙秀的信,见孙秀对自己推崇备至,心中大喜。孙秀是闻名天下的谋士,又是大国的丞相,名望地位,均高于宰丕,被他如此看重,宰丕岂有不见之礼?况且,宰丕也知道,童昧一直躲着孙秀不见面,是因为对楚国和陈国的拉拢,无法抉择,既然君主为难,那么自己这个做丞相的,就得为王分忧,探探孙秀的口风,到时候一旦童昧询问起自己的意见,自己也好有的放矢,不至于毫无准备。
想到这里,宰丕便请孙秀入府。
到了宰丕的府上,孙秀口若悬河,将自己此行对巴国的重要性说的天花乱坠,又说事情紧急,关乎巴国存亡,危及巴王生死,宰丕被唬的悚然,当即答应替孙秀传话。
童昧听了宰丕的转告,终于算是答应接见孙秀了。
孙秀入宫,面见童昧,开篇便危言耸听:“陈王派遣孙秀来探望大王,并叮嘱孙秀此来,一定要问问大王,为何附逆楚王?”
童昧一愣,继而说道:“孤王昔年身为楚将,北面以臣侍奉大楚天王,何至于有附逆之说?”
孙秀笑道:“大王的巴国乃是义帝所封,不是向宠所封,所以大王的君,是义帝,不是向宠,大王该侍奉的人,也是义帝,不是向宠。向宠残忍无义,杀义帝而绝天下,大王却甘愿对其俯首称臣,不是附逆,是什么?”
童昧恼怒道:“孙丞相此来,是特意为此事责备孤王的么?”
“非也。”孙秀说道:“孙秀此来,特为大王述以利害。大王与向宠同为王爵,而大王在向宠跟前却以臣属自居,不是因为大王昔年做过向宠的部将,而是因为大王觉得楚国强盛,可以依附。既然如此,当初我主东征攻取彭城的时候,大王为何坐视不理?难道大王所说的以人臣侍奉向宠,就是不发一兵一卒,作壁上观么?”
童昧道:“巴国地处偏远,陈王攻打彭城的时候,孤王鞭长莫及。况且有蜀王在侧,屡屡异动,孤王不得不防。”
孙秀笑道:“大王何必自欺欺人?如果这个理由成立,那么向宠为什么还派遣使者前来责备大王不义?南阳王龙逢为何就能出兵相助楚国?而且,钟平的使团就在城中,他催促大王发兵攻打汉中,大王为什么没有应允?综上种种,在孙秀看来,大王虽然名义上说是对楚称臣,可阳奉阴违,早已经触怒了向宠,向宠现在还只是出言责备,可有朝一日,他灭掉了陈,调转大军,就要来对巴国兴师问罪了。而大王,此时居然还在左右犹疑,不能决断!岂不知刀斧已经临头,大难已经来临!”
童昧被说中了心事,气焰一下子就弱了下来,道:“那依照孙丞相的意思,孤王该怎么做呢?”
孙秀道:“我在来巴国之前,萧淮曾经对我说道,巴王为人识时务,乃俊杰,擅审时度势,目光长远,还特意写了一封信,要孙秀转交给大王你。但是据孙秀看来,大王你还没有完全的审时度势。大王依附楚国,只不过是觉得楚强陈弱,可是向宠虽强,却背负了杀害义帝,不仁不义的恶名,还有屠城坑兵之举,惹得万民寒心!所以楚国眼下虽然强盛,却势必不能长久!而我主陈王就不一样了,灭夏首功,诸侯之冠,替天行道,奉义讨逆,运关中、汉中之粮草,布荥阳、成皋之阵线,深沟高垒,与楚军相持,以逸待劳,众志成城!反观楚军,劳师远征,运粮于千里之外,人马困顿,三军饥馑,向宠纵然是威猛天下第一,又岂能取胜?如今,大王依附于即将败亡的楚,却断交于正义之师的陈,实在是不明不智,且背负了恶名!以萧淮的将才,尚且心悦诚服为我主所用,以殷戈、白滇的英勇,尚且对我主俯首称臣。向宠可有萧淮、殷戈、白滇那样的人才?当初我主以汉中一郡之地,稍用兵锋,便覆灭了关中三国,大军所向,砀国灰飞烟灭,风林成为阶下囚,彭城一夕损毁,范亚夫亡命城阳,虽然有联军之败,可是主力尚存,文武具在,元气未伤。更何况现如今的我主,坐拥关中、汉中、三川、颍川、平阳等富饶之地,国民数百万,带甲之兵数十万,粮草足够食用三年,击败向宠,不过是时间问题。大王难道还想不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