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旸还真是没有多想,陈在铮就是冲着这件事情来的,只是还隐忍未发而已。
第二天清晨,陈在铮早早起来,在院子里晨练。
萧三思、扈大成等人在旁陪练,一招一式,有板有眼。
陈在铮穿着一件薄衫,但是额头上、脸上、脖子上都已经溢出了满满的,细细的一层汗水,可见是在真练。
陈在铮与陈鏖不同,陈鏖是完完全全的不喜欢舞刀弄剑,陈在铮喜欢,不但喜欢文,也喜欢武。
孙秀教他文,殷戈教他武,所以他有胆杀人,不似陈鏖那边,性情有些懦弱。
秋灵和宁姑娘都在旁边陪看。
刘旸出来的时候,瞧见这场景,先是低声骂了跟在身边的老奴:“太子都起来了,怎么不叫我!?”又连忙一溜小跑过去站好。
陈在铮在余光中瞥见刘旸来了,便收了剑,递给萧三思,又接过秋灵递上来的湿手帕,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再接过秋灵递上来的茶碗,漱了漱口,吐出来,深呼吸了一下,才淡淡的说道:“刘太守早啊。”
刘旸心里还在忖度:“这太子的气度,就是不一样,不紧不慢,不徐不缓,到底是皇上所生,丞相调教。”忽听陈在铮这么一说,连忙赔笑道:“惭愧惭愧,下官竟不如太子殿下起的早,太子殿下真是勤奋刻苦啊,清晨练剑,非常人能所及。”
“父皇以马上夺天下,身为皇子,自然不敢懈怠。”陈在铮说道:“更何况,天下虽然平定,可也未必没有用武的地方。就如昨天晚上,不就遇上土匪了吗?”
“是,是。”刘旸听陈在铮不着痕迹的就把话头给引到了正题上,暗暗流了把汗,顺势跪在地上,说道:“下官有罪!在下官的境内,居然有土匪出没,叫太子受惊,下官愧对一方父母。”
“刘太守,那些人真的是土匪吗?”陈在铮冷笑起来。
“啊?”刘旸一愣,道:“不是太子殿下说是土匪吗?”
“我现在在问你。”陈在铮森然说道:“你最好是想好了再回答。”
“这……”刘旸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看得出他为难,萧三思在旁笑道:“刘太守,提醒你一下,昨晚的人,可是认得守城门的吕达,口称‘吕老大’。难不成你们这边的土匪,已经嚣张到和官军称兄道弟了?”
“是吗?”刘旸立刻说道:“居然还有这种事!?吕达那厮也真是胆大,竟然没有告诉我!不过,昨晚也确实太晚了,想必是没有来得及说吧。太子殿下,要不这样,你先用早膳,随后提审那些个胆大妄为的人,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下官到时候把吕达那厮也叫来对质!”
“好啊。”陈在铮说道:“你陪我一同用膳吧。”
“是。”
这顿早饭,可算是刘旸这几十年来,吃的最没滋没味的一顿饭了。
屁股不敢稳稳坐在椅子上,只敢沾个边,喝汤不敢大口,吃菜不敢出声,简直是煎熬。
好不容易用完了早膳,陈在铮说道:“走吧,去你的府堂,带那些个人来。”
“是!”刘旸当即吩咐人去提案犯来。
陈在铮等人,移驾而去。
都在堂中坐定之后,刘旸还有些心神不宁,唯恐事情没有办好。
须臾间,差役飞奔进来,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放肆!”刘旸心中欢喜,脸上却勃然作色,喝道:“你慌张什么?!好好说话!”
“是,是,是昨晚上抓住的一干人犯,全都死了。”
“什么!?”萧三思先是失声惊呼。
刘旸急问:“全都死了!?”
“对,好像是他们之间,相互殴斗,全部致死。”差役说道。
“你们是怎么办差的!?”刘旸大声喝骂:“连个犯人都看不住,是不是要本官拔了你们身上的皮啊?!那是追杀太子殿下的要犯!就这么全都死了?你们要本官怎么交差!?”
“好了。”陈在铮喝了一声,脸色铁青。
“太子殿下,下官办事不力,也不知道这帮酒囊饭袋是怎么看管犯人的,居然全死了。”刘旸讪讪的说道:“太子殿下要不要到狱中去看看?”
“不去了。”陈在铮问道:“吕达呢?叫他来。”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差役跑了过来,说道:“太守大人,不好了,吕达今早被发现,自缢于家中!”
“哼!”不等刘旸说话,陈在铮已经愤然起身,冷冷的看了刘旸一眼,有些话几乎脱口而出,但还是忍住了,说道:“这些人可真是贱命啊。走吧。”
刘旸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不审了吗?”
“还审什么?”陈在铮冷笑道:“我能审人,难道还能审鬼吗?”
“是,是,下官糊涂。”
兴冲冲而来,又败兴而归。
回到住的地方,萧三思对陈在铮说道:“太子殿下,世上哪有这般蹊跷的事情?那帮人全都相互殴斗而死,吕达自杀,这分明是刘旸捣鬼,和姓李的勾结,刻意隐瞒糊弄咱们,太子殿下应该审审他!”
陈在铮瞥了萧三思一眼,说道:“孙丞相教过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而今咱们身在刘旸的府上,若是对他追迫太甚,叫他狗急跳墙,说不得反而落害,所以我故意隐忍不发。”
萧三思惊道:“他敢!?”
“只要是人,就没什么不敢做的。”陈在铮冷冷说了一句,又道:“况且,有些事情,不必做在明面上,暗地里倒更好行事。萧三思,扈大成,你们二人稍后去办一件事。”
“太子殿下请吩咐。”
“一郡三大主官,太守、督尉、监御史,太守主政务,督尉主军务,监御史主监察,我已到了半日,督尉和监御史都没有来拜见,可见这两人与刘旸的关系都不好,刘旸并未通知他们。”陈在铮沉吟道:“你们两人设法到这二人府上,告诉他们,我在郡中,看他们是何反应,不必叫他们来见我,但是要问一些郡内的大小事务,尤其是那个姓李的底细,要打探清楚。另外,也要问明刘旸跟那个姓李的关系。郡内的土地、户口,也打听好,回来报我知道。”
“是!”
“你们出府,刘旸必定派人跟随,你们自己想办法将尾巴甩掉,回来的时候,买些胭脂粉盒金银首饰给我。若是甩不掉尾巴,就别去见人了,直接买胭脂粉盒金银首饰吧。”
“太子殿下放心,我二人定然将此事办好!”
“去吧。”陈在铮又对宁姑娘笑道:“宁姑娘,这里有琴,你会弹吗?”
“奴婢会。”
“弹一曲来听听。”
“是。”
“别自称奴婢了,你可不是奴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