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十九岁这天晚上,哥哥孙博特别高兴,特意跑到隔壁村的“神仙醉”酒家提了一斤酒,嫂子齐氏也很高兴,买了六两肉,又下厨调了四碟菜,但是全家最高兴的是人是孙秀的侄子孙芩,虽然今天不是他的生辰,但是好吃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了他的。
全家人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吃饭畅饮,酒过三巡之后,孙芩饱了,大人们也都有些醉了。
齐氏在灯下,醉眼朦胧的看孙秀,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叔子英俊,人如其名,秀色可餐。
孙秀和孙博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两人的相貌却大为不同。孙博常年耕种,长得枯瘦黑黄,既不高大,也不俊朗,而孙秀自小读书,不事生产,皮肤白细,文质彬彬,保养极好,而且身高背阔肩宽腰细。
齐氏自持有几分姿色,一直怨恨嫁给孙博实在是亏欠了自己。
“多吃点。”齐氏又给孙秀夹了菜。
孙秀忙说:“谢嫂嫂。”
“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兄长也多吃点。还有芩儿。”
“唔。”
“……”
等到酒喝完了,菜吃尽了,一家四口便各回各的屋子睡觉。
孙芩年幼,很快入睡,孙博喝了酒,再加上白日劳累,不一时便鼾声如雷。
孙秀也在自己的卧室里躺倒睡下。
全家便只有齐氏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齐氏才三十岁出头,正值壮年,春夏之交,三杯酒后,心里痒痒的如同猫爪子乱挠,免不得想要再弄些人伦之乐。她翻身去推孙博,孙博只“哼哼唧唧”,就不见醒来。
齐氏又气又恼,黑暗中瞪着眼睛静默了片刻之后,暗骂道:“从来都没有济事儿过!枉为男人!”
诅咒了几句,齐氏蓦地把心一横,悄悄摸摸的下了床,推开屋门,朝着孙秀所在的西房卧室而去。
贫家的房屋简陋,孙秀的卧室门本就没有什么锁,也没有门栓,齐氏只轻轻一推,就开了缝。
齐氏往里面看去,只见孙秀侧身躺在床上,没盖被褥,肩背裸着,月光从窗户里透射进来,照的孙秀皮肤越发晶莹如玉。
齐氏口中生津,情不自禁的走了进去,伸手便去摩挲孙秀的背。
孙秀皮肤细腻,齐氏手掌粗糙,摸了几把,愈发爱不释手,便又捏捏。孙秀猛然惊醒,立即坐了起来,黑暗中定睛仔细去看,却见隐约是自己的嫂子,似笑非笑的站在自己的床头。
孙秀忙伸手拽过衣服,披在身上,惊道:“嫂嫂,你——”
齐氏借着酒劲儿,一屁股坐了下来,笑嘻嘻道:“你这人啊!睡觉也不盖被子,就不怕受了凉?不如嫂嫂给你暖暖被窝吧。”说着,就准备合身往床上滚。
孙秀刹那间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肚子里的酒全都变成冷汗出来了,他伸手一把将齐氏推了下去,骂道:“滚!”
齐氏吓了一跳,瞪眼道:“干什么?”
孙秀骂道:“畜生!再不走,我叫兄长起来!”
齐氏听见这话,酒也醒了,仓皇起身逃了出去。
幸亏,孙博睡得沉重,根本没有听见。
躺回自己的床上,齐氏又羞又怒又怕又紧张,翻来覆去,喃喃嘀咕:“不识好歹,不识好歹!他不会说的吧?”
孙秀也睡不着了,他把屋门关好,躺在床上,暗暗的想:“那妇人居然这么不知道羞耻,从前我竟没有看出来!”又想道:“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兄长?告诉了兄长,大嫂必定是要被扫地出门,芩儿以后就难了,以家里的情况,兄长也未必能再续娶一房妻子,我们三个男人……唉,算了吧,且忍一时,早晚搬出去。”
自这一夜之后,叔嫂二人见面,各怀心思,再不如从前那般心无芥蒂的相处了,连话都少了许多。
孙博老实,孙芩年幼,看不出齐氏和孙秀之间的微妙变化。
孙秀对齐氏心生厌恶,敬而远之,齐氏对孙秀心生惴惴,由怕而恨。
渐渐地,齐氏见孙秀也不提那夜的事情,胆子便大了起来,开始在孙博面前叨咕,说孙秀年纪不小了,早该成家了,天天白吃白住,由兄嫂养着,算怎么回事?又埋怨说孙秀只会读书,不干活,百无一用,甚是可恶。
孙家父母死得早,孙博自小疼爱自己的弟弟,孙秀又胸怀大志,喜欢读书,孙博便无条件支持,家中种着几亩薄产,附近又有山、溪,孙博常去打鱼、砍柴、捕兽,卖得的钱,除了糊口家用之外,便都省下来给孙秀买书。齐氏的耳边风,自然吹不动他。听得烦了,便全齐氏安生点,把齐氏也弄得无可奈何。
就这样,别别扭扭过去了半年多时间。
次年,也就是大夏朝初平13年,皇帝殷战巡视全国,车驾到达梁城的时候,忽然有刺客冲出来突袭,击杀卫士十七人!最终却未能临近殷战的车驾,负伤而逃。殷战惊怒交加,下令举国大索十日!
事发之后的第二日黄昏,距离梁城百里开外的阳武县城郊外孙家村旁冉溪南畔,孙秀手捧书卷,正临水诵文,忽然瞧见一个人跌跌撞撞,沿溪奔来。
孙秀看那人体型高大魁伟,稍近些瞧见他眉目分明,相貌英朗,身着紧衣,臂膀之上隐隐有血迹沾染,面容陌生,行止狼狈,不禁心中起疑,略一思量,便趋步走向前去,拦住了那人,拱手一揖,问道:“足下从何而来啊?”
那人被孙秀拦着,吃了一惊,见对方手捧书卷,是个读书人,长得面如冠玉,身材颀长,不像是恶人,便略略放了心,还了一礼,答道:“在下自西处来。”
“欲往何处去啊?”
“往东处去。”
“怎么行走的如此匆匆?”
“只因为有急事在身。”
“嗤……”孙秀忽然一笑,盯着那人问道:“莫非是足下刺杀皇帝的事情败露了?”
那人听见这话,大吃一惊,脸色陡然而变,正要急辩,孙秀又已经说道:“我看你不像是普通百姓,又面生的很,而且穿着劲装,臂膀带伤,行止如此狼狈不堪,所以才问你。你答非所问,言辞闪烁,因此我才出言戏谑。现在看来,应该是被我给说中了吧?”
那人脸色阴沉,盯着孙秀,默然不语。
孙秀又说:“皇帝大索十日,带甲之兵怕是很快就要追来了。我听说,拿住刺客的,有厚金封侯之赏啊。”
那人听见这番话,神色蓦的倨傲起来,他觑看着孙秀,“哼”了一声,说道:“不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刺客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