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西乐、孙买等人擒住了汤县令,率领囚徒出来街上,计有一百多人,正撞见了四处流窜纵火的许瞎子,带着死士,以及三教九流的朋友,还有乱中加入的游侠、流氓,也有一百多人,两下合为一处,往北门奔去。
恰陈奇率部赶到,彼此欢喜,在萧西乐的带领下,挟持着汤县令,众人兵不血刃拿下了武库,将里面的兵器、铠甲尽数搬走,装备部众。
陈奇又叫鞠威、申烈、田广各带三百人,连同萧西乐、许瞎子的部众,合兵攻取县城西门、南门、东门,又指派孙买、孙平、孙安各自带着三十人,分头去捉拿曹熊、刘沛及县城中其他的一应大小吏!
东门既失,县令、城守、县尉尽数被擒住,西门、南门、东门守军一来群龙无首,二来猝不及防,三来根本不知道陈奇的部众有多少人,根本不敢反抗,见兵马过来,立刻缴械投降。
不到天亮,整个阳武县已经尽数在陈奇等人的掌握之中。
自汤县令以下,所有官吏,无论品级,也全都成了陈奇的阶下囚。
连巡视阳武县的风闻使朱龙也在劫难逃,连同部下十六名风闻卫,全数被抓住。
稳定之后,陈奇命人扑灭大火,占据了县府,权做为自己的军帐。
而阳武县的百姓,也知道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家的县城在一夜之间便被造反的人给拿下了。
举城惶惶之时,孙秀早有准备,一面命人四处张榜告示,上书殷战罪过,说明陈奇起兵缘由,抚人安民;一面叫陈奇约束部众,告诫三军,但有扰乱百姓者,立斩不赦;一面叫章符去联络城中各处缙绅、富户、商行,叫他们不必惊忧;一面叫孙奎、孙大贵、孙二和、孙买各自率领五十人,全城巡视,但有趁机作乱者,就地抓捕。全城由此安定。
忙碌了一个上午之后,孙秀才得空往县府去。
刚进了院中,孙秀便瞧见孙平、孙安、孙买、许瞎子、张之芳、萧西乐在堂外聚着说话,而堂中沸反盈天,喧闹声、大笑声不绝于耳。
孙秀皱了皱眉头,过去问道:“你们怎么站在外面,陈将军呢?”
许瞎子说:“陈将军睡了一上午,中午刚醒,就来了一帮人,说是陈将军旧日的朋友,都来给陈将军庆贺,现如今在里面喝酒叙旧,讨要官职呢。”
张之芳说:“这些人议论着要杀富济贫,劫掠城中的富户。我们几个在外面议论,觉得不妥。就等着你过来呢。”
孙秀吃了一惊,忙问道:“汤县令、曹县尉、刘城守他们呢?”
孙买说:“都被绑了,监押在后院,陈将军说晚些时候全都杀了。”
“岂有此理?!”孙秀心中恼怒,大步迈入堂中,只见陈奇居中高坐,手里端着酒碗,大腿翘在二腿上,正得意洋洋的高谈阔论。
孙秀抢上前去,一把夺过陈奇的酒碗,顺手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响,堂内所有人都愣住了,瞬间鸦雀无声。
陈奇大怒,蓦地一看,却是孙秀,诧异道:“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孙秀反问道:“将军在干什么?”
陈奇指了指堂中的众人,说道:“这些都是咱们以前的朋友,喏,这是王林,这是陶勇,还有楚虎、郑强、刘耳,你都认识吧?他们都来投奔咱们了。”
孙秀环顾众人,见都是多年前自己在陈宅中居住的时候,常来找陈奇喝酒吃肉的所谓“豪杰”,心中暗暗不悦。
那王林、陶勇、楚虎、郑强、刘耳都纷纷起身赔笑道:“孙先生好!”
陈奇笑道:“当初咱们在一起玩闹的时候,我就对你们说过,迟早有一天我和孙秀兄弟都会干出一番大事,你们瞧瞧,现在不就成了吗?”
王林等人都说道:“早就看出来陈大哥和孙先生不是一般人!”
“是啊,那时候就说陈大哥英雄!”
“对对,咱们兄弟喝酒的时候就说了,将来有天谁要是富贵了,可不能忘了兄弟!”
“不错,不错!我们早盼着今天呢!”
“……”
孙秀冷笑一声,说:“将军,听说你要分封官职了?”
陈奇踌躇满志道:“现如今,咱们拿下了阳武县,降兵有一千余人,再加上各处来投奔的兄弟,带上旧有的部众,咱们总共有将近四人马!是该封官任职了。”
孙秀道:“听说将军还要杀了城中的富户?”
陈奇道:“那些人为富不仁,早该杀了!”
孙秀道:“听说将军还要杀了汤县令、曹县尉、刘城守?”
陈奇道:“那些人贪婪枉法,也早该杀了!”
孙秀指了指王林等人,问道:“这是将军的主意,还是他们的主意?”
“这……”陈奇感觉孙秀有些奇怪,问道:“兄弟这是何意?”
孙秀笑道:“这主意出的好啊,我要问问看是哪个大才,以后可得重用!”
楚虎当即拍胸脯说道:“孙先生,是我出的主意!”
刘耳叫道:“明明是我出的主意,你附和了两句而已!”
陈奇忙给这两人使眼色,这两人兀自不明白,反争起功来。
孙秀大喝一声:“来人!”
“在!”孙买、萧西乐带着几个卫兵便冲了进来。
孙秀指着楚虎和刘耳喝道:“把这两人给我推出去斩了!”
“是!”孙买、萧西乐早就对这些人心生不快了,当即带人上去,按住楚虎和刘耳便往外拖去。
楚虎和刘耳都吓得面如土色,纷纷叫嚷起来:
“饶命啊!”
“我们犯了什么罪!?”
“陈大哥救命啊!”
“慢着!”陈奇叫住孙奎,又问孙秀道:“兄弟,你这是干什么!?他来投奔咱们,你却要杀他们,这岂不是寒了兄弟们的心?”
孙秀冷声说道:“这两人挑唆将军,要将将军陷于不仁不义、四面楚歌之地,不杀不足以警人心!”
“这从何说起?”
“他们初来乍到,无立寸功,却讨要官职,这分明是要激起浴血奋战兄弟们的众怒!城中百姓初安,他们却要将军杀富户,夺财产,这分明是要挑动内乱!汤县令、曹县尉、刘城守平日里虽然为官有失,但并无大恶,他们现如今都已经降服,这些人却要劝将军杀降,分明是要陷将军于残忍好杀之名!一旦如此,城中的降兵心中该如何自安?以后攻取别的城池,还有人愿意投降将军吗?以此论来,他们二人虽万死而不足惜!”
“这……”陈奇登时呆在当场。
孙秀喝道:“斩了!”
“等等!”陈奇起身道:“要是兄弟不说,哥哥险些误了大事。这两人确实可恶,但是念在故交的份上,他们又无二心,就暂且饶了一回吧。”
“不行。”孙秀道:“将军初举义旗,正要公允严明,不杀此二人,将军无以立威!众军无以服心!萧西乐、孙买,快把他们两人推出去斩了!再有迟延,治你们同罪!”
“是!”萧西乐和孙买再不敢耽误,叫人推着楚虎和刘耳出去,顷刻间便呈上两颗人头献于堂中。
堂中所有人都吓呆了,个个噤若寒蝉,汗流浃背,面如死灰。
陈奇也咽了一口唾沫,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看了一眼孙秀,摇头苦笑道:“兄弟,哥哥今日才知道,书生杀人,也能如此决绝啊。”
孙秀躬身行礼道:“秀一心为将军做计,万望将军体谅。至于这些故交好友,将军想封他们官职,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得先叫他们立功,而后再论功行赏,这样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罢了。”陈奇说道:“兄弟做的对。”
孙秀道:“阳武县初定,将军还需做许多事情,不可在此贪杯。”
陈奇道:“还要做什么?”
孙秀道:“其一,制定军纪,整顿全军,以安民心;其二,分封诸将,各得其职,以慰其功;其三,释放降人,宽宥降官,以慰远者;其四,召集宿老,宴请缙绅,以商大事;其五,传檄天下,宣威四方,以彰义举;其五,散财放粮,招兵买马,以充爪牙!只有先把这五件事做好了,咱们才能西取洛城,东下梁城,北攻怀城,南下颍川,将整个豫州拿下,作为踞中原而取天下的根本!”
陈奇拍案说道:“好!兄弟所说与我所想不谋而合,就依兄弟所说!”
孙秀躬身说道:“秀先告辞了。”
眼瞧着孙秀退出去,陈奇落座,堂中诸人才都擦了擦冷汗,郑强说道:“陈大哥,你也太听这个孙秀的话了!你是将军,人马都是你的,你想做点事情还得看他的脸色?过来就指手画脚,分明是不把大哥您放在眼里!”
“住口!”陈奇大怒道:“孙秀与我情同手足,天下间只有他是真心实意为我着想,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诋毁他?来人!”
“在!”
孙买带人冲了进来,郑强已经吓得面如死灰。
陈奇喝道:“推出去砍了!”
“是!”
孙买应了一声,当即上前拿人。
郑强叫道:“大哥!无心之说,饶命啊!”
“饶不了你!”
孙买带人扯了郑强,拖了出去,不多时,便又献上了一颗人头。
王林、陶勇等人浑身颤抖,心中万分后悔,不该来这里。
陈奇环顾众人,笑道:“各位兄弟,以后可记好了,别再说些要命的话。还有,我兄弟孙秀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犯到他的手上,我可救不了你们。”
“知,知道了。”众人汗流浃背,也不敢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