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淳接到朝廷的旨意之后大惊失色,心中更是悒悒不乐,他连夜召集心腹属下议论此事,道:“陈奇、孙秀被我打的接连惨败,被迫遁入洛城,现如今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虽然有贼首申烈从怀城出兵,贼首萧西乐从梁城出兵,袭扰我军的后方,但是也不足以成大患,只要朝廷给我增兵,我就能瓮中捉鳖,困死陈奇、孙秀!怎么朝廷反而下发旨意,让我南下去转攻向宠呢?”
右将军府参军马欣说道:“将军,不用想了,这必定是太尉姬洋从中作梗,唯恐我们成就全功。”
章淳道:“那现在怎么办?要是遵从旨意,咱们前面的努力可就半途而废了,要是抗旨不遵,以皇上的性子,多疑猜忌,势必要降罪于我啊。”
马欣说:“将军可以暂且以整顿军务,择日开拔为由,先行停留,继续围困洛城,在下昼夜兼程赶赴夏都,去找萧丞相,详加商议,看能否还能努力努力。”
章淳道:“我的坐骑‘追影’乃是天下宝马,登山渡水如履平地,驮负双人也可日行千里,你骑着它前往夏都,速去速回!”
“是!”马欣当即领命前去。
而此时的洛城之中,陈奇和孙秀正在新腾出来的“陈国公府”中商议退敌之策,许瞎子急急而来求见。
进了府中,许瞎子冲陈奇和孙秀恭恭敬敬行了礼,而后说道:“主公、军师,属下刚收到在夏都所安插的细作传回来的消息,一喜一忧,特来禀报!”
陈奇诧异道:“你什么时候在夏都安插了细作了?”
孙瞎子笑道:“不是属下安插的,是在起事之初,军师便从自家拿出来了大量金银交给属下,叫属下培养眼线、细作,活动在夏都,收集朝廷的一举一动。现如今,不单单是夏都有咱们的谍人,就连各地义军之内,还有章淳那里,也都有咱们的人。”
陈奇看向孙秀道:“兄弟,你真是心细如尘啊。”
孙秀道:“谢主公夸奖。这些见不得明面的事情,属下自作主张办了,还望主公恕擅权之罪。”
陈奇责道:“你这是大功,何罪之有?”
孙秀微微一笑,问许瞎子道:“许先生,且说消息吧。”
“对。”陈奇道:“先说那忧的是什么?”
许瞎子道:“忧的便是,朝廷要改派大将军殷野从漠南率领大军前来围攻洛城,殷野比之章淳更能征善战,带的兵力也更多,据谍人回报,朝廷允许殷野将流放在漠南的二十万罪人全部充军,再加上殷野的本部兵马,约有五十万人。”
陈奇惊道:“这么多兵力?!”
许瞎子道:“因为殷野不单单是要来对付咱们,还要对付赵灵、冯厷、田纵。”
陈奇皱了皱眉头,看向孙秀,孙秀说道:“这么说的话,喜的消息便是朝廷要调走章淳了?”
“军师料事如神!”许瞎子点了点头,道:“太尉姬洋唯恐章淳成就全功,在朝堂上跟丞相萧成吵了起来,要调走章淳去攻打向宠,殷战居然同意了。”
孙秀沉吟了片刻,说道:“殷战自己也怕权力失衡,所以调走章淳,改派殷野。这两条消息对咱们来说,都不算好,殷野比之章淳更难对付。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朝廷下旨给殷野,殷野接旨后再自漠南调拨大军而来,奔波数千里,加上粮草转运,就算昼夜行军,也须得用两个多月的时间,这正是我们喘息修整的机会。”
许瞎子道:“所以我觉得这是好消息,以军师的能力,两个多月的时间,能做的事情可不少啊。”
陈奇道:“怕就怕那章淳赖着不走!”
孙秀摇头道:“不会,殷战多疑猜忌,残忍好杀,本就对外姓的将领心存忌惮,不然不会临阵换将。”
陈奇道:“许先生不是说咱们在章淳那里也有谍人么?章淳得了朝廷的旨意以后,什么反应?”
许瞎子道:“回禀主公,咱们在章淳那里安插的谍人回报说,章淳已经派遣了心腹手下马欣前往夏都,应该是要在萧成跟前活动。而且章淳明明得到了朝廷叫他南下的旨意,他却还在洛城附近故意逗留。”
陈奇怒道:“这厮难道还真以为能把咱们困死不成?!他不走正合我意,我出城和他决战!”
“主公何必跟章淳逞武夫之勇?”孙秀思忖了片刻,忽然一笑,说道:“章淳这么做,就是自己在作死了。”
陈奇诧异道:“这话怎么说?”
孙秀看向许瞎子,问道:“许先生,你手底下有没有能言善辩之人?我要他去做一件事情。”
许瞎子道:“军师,属下毛遂自荐,我自己就是。”
孙秀摇头道:“这件事情太危险,你去做,我不放心。”
许瞎子笑道:“军师就放心吧,瞎子会算命,知道自己的命还且有年头能活呢。军师只管说是什么事情。”
孙秀起身,拍了拍许瞎子的肩头,说道:“惭愧,若非我脱不开身,又无可信之人能用,何必劳许先生冒险?”
许瞎子正色答道:“军师此言,恕在下不敢苟同。既已起事,谋夺天下,且各有职位,便须得各司其职。军师莫非是以为瞎子怕死?或疑心瞎子无才?”
孙秀深深一揖道:“先生知我并无此意。”
许瞎子道:“那就请军师吩咐!”
“好!”孙秀道:“此事须得如此如此……”
许瞎子听得独眼一亮,连连赞道:“军师好计策!”
陈奇道:“如此就能叫章淳吃亏?”
许瞎子道:“主公放心吧,军师这计策只要成功,那章淳不死也得脱层皮!”
“阴谋小道,不足挂齿。”孙秀说道:“这些鬼蜮伎俩,偶尔为之,能起大用处,但是咱们要覆灭大夏,仅仅指望阴谋可是不成的。我以为,咱们现如今要做好四件事情,第一件,安插更多的谍人在夏都活动,不恤血本,贿赂朝臣,时时刻刻将朝廷的一举一动都给掌握住,以便咱们能从中取事;第二件,稳固洛城人心,迅速在这里扎住根基;第三件,广纳贤才,尤其是精通兵法、能征善战的将才,经天纬地,身怀韬略的谋才,还有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辩才;第四件,要想办法联络天下其他义军了,咱们单打独斗,还不足以抗衡夏朝。”
许瞎子道:“军师说的极是!”
孙秀道:“培养谍人的事情一直是许先生在做,现在仍然你来做,记着,不要怜惜钱财,缺了便告诉我。”
许瞎子点头道:“放心吧军师,瞎子我是最不爱惜钱财的人。”
孙秀笑道:“辛苦了。这次许先生前往夏都,就可以亲自安排,便宜行事。切记,注意安全!若是见势不妙,立刻回来。”
许瞎子肃容道:“是!属下告辞!”
陈奇和孙秀目送许瞎子出去之后,孙秀回头便又对陈奇说道:“哥哥,现如今这里没有外人,愚弟便要劝哥哥做几件事情了。”
陈奇道:“兄弟刚才说的那四件事情,除了第一件事情要许仲去做,剩下的三件事情,都得是哥哥去做吧?”
孙秀笑道:“正是。”
陈奇道:“张榜招募人才好说,派人去联络其他几路义军也好说,唯独在洛城收拢人心,这个该如何去做?咱们也是初来乍到的外人,并没有什么根基啊。”
孙秀道:“这个其实是最简单的,只要哥哥舍得自己一样东西。”
陈奇茫然道:“舍得我自己的什么东西?”
孙秀伸手指了指陈奇的胸膛,诡谲的一笑,说道:“只要哥哥舍得自己的身子。”
“啊?!”陈奇一愣,随即不禁好笑道:“兄弟你别胡闹!”
孙秀摇头道:“不是胡闹。外来人想要在某地扎住根基,最简单且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和当地的豪强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