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陈奇、孙秀等人携家带口的奔赴洛城,只说章淳拿下淇县之后,又迅速发兵,前往阳武,而叫他喜出望外的是,阳武县兵不血刃居然也重新回归了朝廷,陈奇、孙秀等人已经往西逃窜。
章淳沿途追击,又拿下了数个城池,正准备继续围追堵截陈奇、孙秀,却突然得到军报,说是贼兵从梁城、怀城奔出,袭扰后方,章淳不得已只好紧急部署,分兵拱卫刚夺回来的地方,追击陈奇、孙秀的速度也已经放缓,等陈奇、孙秀过虎牢关之后,何功佩早派出大军来接应,拒守虎牢关,章淳前锋部队追到关前,见陈军已经有了准备,而自己的兵力又太少,不敢强攻,只好暂缓,等待后军齐至再作打算。
而此时的朝廷,也已经接连得到章淳的奏报。
殷战见章淳接连大捷,打的陈奇、孙秀损兵折将、丢城失地、狼狈不堪,顿时喜出望外,在朝堂上拍案而起,兴奋的说道:“章淳真乃朕的虎将啊!萧成,你也确实很有眼力,举荐有功,朕会赏赐你的。”
丞相萧成笑道:“都是陛下用人得当,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微臣不敢居功。”
“有功就是有功,朕又不是吝啬的人!”殷战说道:“这个章淳,还向朕保举另外几个有功之人,习崖、王林、陶勇,说这三人虽然为陈奇、孙秀所胁迫,却坚贞不屈,最终协助朝廷重新夺回失地,可谓是忠心可嘉!章淳奏请封赐这几人的官职,朕都同意了!叫他们继续努力,把陈奇、孙秀尽快平了!”
“陛下。”姬洋出班说道:“微臣有事启奏。”
殷战道:“说吧。”
姬洋道:“现如今陈奇、孙秀逃窜到洛城,凭借四方天险据守,负隅顽抗,章淳的兵少,急切间怕是难以攻下,硬要攻取的话,怕是会损耗不少,所以微臣以为,不如叫章淳暂且撤兵。”
“撤兵?”萧成立刻反驳道:“姬太尉还真是敢说出口!陈奇、孙秀已经成强弩之末,他们的覆灭就在顷刻之间,你叫章淳撤兵,莫非是有意纵匪?”
姬洋道:“陛下,萧丞相如此污蔑微臣,微臣可不敢当!”
殷战道:“你继续说吧。”
姬洋道:“陛下,微臣的意思是,陈奇、孙秀在惨败之下,仓惶遁入洛城,已经不足为虑。而南面的向宠、范亚夫之乱却已经成了咱们大夏的心腹大患!”
殷战道:“就是那个自称‘楚国公’的向宠么?”
“陛下明鉴!”姬洋说道:“向宠、范亚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了个人,对外宣称是昔年虞朝皇帝的第九子姚弗陵,又打着‘九殿下’的旗号,号称要为虞朝复仇!那向宠袭杀了会稽郡太守,联络当地盗匪,席卷楚地,麾下又有龙逢、英逵、风林、童昧四员猛将,充当爪牙,江左、江右几乎尽数被此人控制,据传手下已经有数十万大军了!听闻向宠有万夫不当之勇,江湖威望极高,若是不尽快灭掉他,一旦让他割据了整个长江以南,凭借长江天堑为防,再去灭他,可就很难了。”
萧成说道:“向宠、范亚夫、姚弗陵之辈确实猖獗,朝廷确实也不能养虎为患,但是陈奇、孙秀作为乱天下的罪魁祸首,在贼众之中的影响力比之向宠更大!只要章淳先灭掉了陈奇、孙秀,天下其他反贼,诸如刘达、冯厷、田纵、赵灵等人,必定尽皆胆寒!况且洛城往西过潼关,就能直接危及到夏都,乃是肘腋之患,怎能置之不理?!”
姬洋道:“丞相未免太过于危言耸听了,陈奇、孙秀大败之下,据险而守尚且捉襟见肘,还有什么兵力可以西入潼关威胁夏都?再说了,章淳是大将之才,陈奇、孙秀是负伤困兽,杀鸡焉用牛刀?叫章淳南下去攻打向宠,再派其他的将领去围困陈奇、孙秀便可以了。”
殷战道:“你想让谁去灭陈奇、孙秀?”
姬洋道:“回禀陛下,微臣觉得,是时候让大将军殷野南下了,大将军灭陈奇、孙秀,定然是不费吹灰之力,而且灭掉陈奇、孙秀之后,殷野的大军掉头便可去剿灭赵灵、冯厷、田纵。”
“陛下!微臣觉得不妥!”萧成还要再说话,殷战已经挥手制止,道:“好了,两位爱卿不必争论,朕心中已经有主意了。”
殷战心里清楚,姬洋和萧成的争执根本都不是为国考虑,而是为了自己。章淳是萧成推荐的人,如果章淳彻底把陈奇、孙秀给灭掉,那么就成了天大的功劳,而这功劳里还有萧成的一份儿,所以姬洋必须出来插一杠子,让殷野来抢这个功劳,不让萧成、章淳得到全功。
这对于殷战来说,其实也正中下怀。
因为在殷战自己,他也不愿意让章淳立功太大,更不愿意让萧成得到的功劳太多。
想那章淳已经是右将军了,再立下天大的功劳,怎么封赏?
朝廷里有三位实权将军,都是位高权重,手握重兵。这三人以大将军殷野为首,屯兵漠南;左将军白滇为次,养兵西凉;右将军章淳再次,带兵燕城。这样的配置,权力还算均衡安稳,一旦章淳再上位,可就要威逼到殷野、白滇了。
白滇是殷战的外甥,殷野是殷战的义子,都算是殷战的心腹,而章淳可不姓殷,是外姓重臣,功劳太高,权力太大,握兵太久,可是会出大事的!
最最重要的是,章淳背后的人是萧成,萧成可是丞相!这两人频繁立功,一人在内,一人在外,万一做大,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殷战瞥了萧成一眼,说道:“朕觉得太尉言之有理,向、范之乱比陈、孙之乱更为猖獗,而且有个姚弗陵在,影响太坏了,可以叫章淳挥师南下,将向、范贼众一股荡平!殷野在漠南很长时间没事可做了,匈奴多年不敢南下,殷野也该动动了,不然那些兵都懒得不会打仗了,我看陈奇、孙秀就交给他来剿灭吧。另外,羌人最近不也老实多了么?就让镇守西凉的左将军白滇带兵取道汉中,南下去灭伪蜀刘达。蜀道艰险,蜀地肥沃,要是让刘达再笼络好了蜀地的人心,可就不好收拾了。”
姬洋喜道:“陛下英明!”
萧成恨恨的瞥了姬洋一眼,也说道:“陛下庙谟独运,微臣不及。”
殷战道:“好了,就照着这个意思拟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