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和孙秀率部进入了阳翟城,副军师黎百济与征南将军鞠威亲自出城相迎,将陈奇和孙秀接入城中,众人相见,彼此欢喜,一番热闹过后,安顿住下不提。
孙秀在自己的住处刚翻看了些许瞎子送来的情报文书,得知朝廷已经征调七十万修建长城的戍卒给殷野为兵,叫他继续统兵南下,平反讨逆,又得知白滇于蜀中大破刘达,还有向宠进驻南阳郡……
整理完之后,孙秀刚要休息,副军师黎百济就来求见。
孙秀忙叫人请黎百济进来,两人分主宾落座,孙秀笑道:“黎老,烦劳了一天了,怎的也不好好休息休息?”
黎百济道:“这点事情,辛苦什么?老朽这把骨头还熬得住,再说了,军师长途跋涉之下,不也还在处理公事么?老朽过来求见军师,是想商讨一下军情该如何应对。”
孙秀道:“黎老所指莫非是楚地的向宠么?”
“不错。”黎百济道:“向宠起兵虽然晚于咱们,但是如今势力却最为雄厚,夺地最广,人口最重,兵力最多,而且向宠与赵灵、田纵、刘达、冯厷、庄翼等人皆有不同,赵灵等人无非是想要割据一方,而向宠则挟持姚弗陵,意图号令天下,所以他与咱们迟早都有一战。现如今,向宠手下大将风林在砀郡与萧西乐将军屡有冲突,向宠拿下了南阳郡之后,也有北上之意,陈、楚之战,从情形上来看,似乎是不可避免。不知道军师是怎么想的?”
孙秀道:“我的意思,虽然陈、楚迟早都有一战,但绝对不能是现在。现如今,各路诸侯或鲸吞,或蚕食,大夏的江山已经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了,趁此情形,一鼓作气,将大夏覆灭,才是当务之急。若是诸侯之间相互吞并,那便是给了大夏喘息之机,我已经得到老许的情报,朝廷发戍卒七十万给殷野,叫他再次南下攻伐我等。当此之时,陈、楚两相较力,势必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到时候免不得被殷野逐一击破,后果不堪设想!”
黎百济道:“军师说的不错,老朽也是这个意思。一旦陈、楚开战,夏军自北而下,楚兵自南而上,陈地便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现如今,楚军势力正雄,向宠万夫莫当,又有范亚夫为智囊,龙逢、英逵、风林、童昧为爪牙,且新得了降将章淳,更有姚弗陵为号,可谓是名正言顺,此诚不可与之争锋,只可结好啊。”
孙秀道:“所以,须得遣一使臣,出使楚地,陈述利害,交为盟友。”
黎百济笑道:“这个使臣,非老朽不可。”
孙秀拱手道:“有劳黎老了。”
黎百济道:“军师言重了,这是老朽应职应分的。”
孙秀道:“说起来,向宠的军师范亚夫,与我也有些交情,等黎老去做使者时,我写一封信,交由黎老带给范亚夫,料想结盟之事不难。”
“哦?”黎百济诧异道:“军师与范亚夫还有交情?”
“只是神交,缘悭一面。”孙秀笑了笑,道:“论起来,我是他的师弟,他是我的师兄。我们都曾追随半山公学谋。”
黎百济道:“这么说来,果有交情了。”
“嗯。”孙秀道:“你去楚地的时候,还要好好看看向宠,到底是何等人物。”
“放心吧军师。”黎百济道:“其实此次来见军师,还有一件事情。”
孙秀道:“黎老请说。”
黎百济道:“老朽最近在城中寻得了一个人,军师一定会感兴趣。”
“哦?”孙秀见黎百济说的神秘,便笑问道:“是什么人?”
黎百济道:“萧淮。”
孙秀一怔,惊问道:“哪个萧淮?”
黎百济道:“在当阳,以五万楚兵吞并章淳十五万人的萧淮。”
孙秀愕然了片刻,道:“他怎么会在阳翟?”
黎百济道:“昨天老朽也是在街面上偶然遇到的,此人在阳翟落魄至极,被几个无赖欺辱,老朽叫人请他过府,问了一番,才知道他在南阳因为酒醉狂言得罪了向宠,被向宠驱逐出了南阳,他又怕被向宠追杀,就逃到了阳翟,意图投奔主公。”
孙秀喜道:“这可太好了。主公帐下正缺带兵之人,向宠不用萧淮,正是天叫他归主公所用。黎老,且回去休息,待到明早,你带萧淮来见主公。”
黎百济道:“萧淮此人颇为骄傲,自认统兵为将,天下无人是他的敌手,因此不甘于在他人之下。在向宠那里的时候,萧淮就是因为屡次讨封,却没有得封大将,计谋又不被向宠采纳,心中怨恨,所以才酒后口出狂言的。主公要是想留着萧淮,须得下点本钱。”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孙秀笑道:“黎老放心,我会在主公面前替那萧淮说说话的。”
“好。”黎百济道:“军师休息吧,老朽就先告辞了。”
次日清晨,黎百济果然带了萧淮前来面见陈奇,孙秀坐在陈奇下首,看那萧淮进来,身量高大,抬头挺胸,颇有傲气,虽然面黄肌瘦,但眉宇间英气勃发,纵然是形容落魄,也难以掩盖。
黎百济道:“主公,军师,萧淮带来了。”
萧淮躬身行礼道:“萧淮参见陈国公,参见军师将军。”
陈奇打量了萧淮几眼,笑道:“你便是萧淮啊,果然气度不凡,快请坐吧。”
萧淮道:“谢国公赐座。”
陈奇道:“你没有来之前,军师就在我跟前说了你许多好话啊。”
萧淮道:“多谢军师美言。”
孙秀笑道:“萧将军当阳一战,天下闻名,不意楚国公却容不下贤才,使得萧将军来投我陈地,真是叫人喜出望外啊。”
萧淮道:“军师过奖了。怀城之战,覆灭殷野五十万大军,那才是大手笔。”
孙秀道:“以萧将军来看,什么样的人才能称得上是良将?”
萧淮道:“为将者,先知兵,得其法,而后才能统兵。所谓良将,上知天时,下知地理,中通人事,功必赏,过必罚,三军服心,万众效命,不以兵少而难敌众,不以兵多而难御众;可攻可守,可进可退,可以正兵,可以奇兵,可出主军,可统偏师。”
孙秀道:“什么是奇兵,什么是正兵?”
萧淮道:“凡兵以向前则为正,后却则为奇。”
孙秀道:“那出兵是以奇兵为先,还是以正兵为先呢?是以仁义为先,还是以权谋为先呢?”
萧淮道:“先正而后奇,先仁义而后权谲。善用兵者,正兵变为奇,奇兵变为正,或奇或正,由人而已,可谓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才敢称良将!”
孙秀道:“听萧将军一席话,叫人深为叹服啊。”
陈奇也道:“没有想到用兵还有这许多讲究。”
萧淮道:“这只是兵法中的百分之一而已。”
陈奇道:“你愿意在我的帐下效力么?”
萧淮道:“求之不得。”
陈奇道:“我知道你有雄才大略,军师、副军师也在我跟前极力保举你,我想要封你为大将,但是你初来乍到,于陈还没有立下尺寸之功,所以我怕诸将不服,暂时封你为司农,掌管全军的粮草辎重保存、管理、供需。你觉得怎么样呢?”
萧淮心中有些不悦,但是想到自己确实已经没有了可去之处,而且司农这个官职也确实不小,若是当朝,已经属于九卿之列了,难得孙秀、黎百济一片心意,陈奇说的话又有道理,自己初来乍到,怎么能居于众将之上?以后慢慢寻找机会,建立功勋不迟。
于是萧淮便点了点头道:“多谢主公!萧淮愿意领受此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