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醒来之后,听说自己的二十万大军现如今只剩下了三万残兵,退回到了怀城,沁水两岸三县尽数丢失,而张之芳也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惊怒交加之下,陈奇只觉心口痛闷,剧烈咳嗽了几声,猛然便喷出来了口鲜血,唬的上下一干人手忙脚乱,赶紧请来怀城的名医,给陈奇诊看,所幸没有大碍,医者说陈奇只是郁结于心,伤及肝脏罢了,静养便好。
但是如此一来,陈军再无力量与殷野进行对决。
陈奇养兵,孙秀主持守城事务,采取坚壁清野,死守不出,寻隙作战,以诡道胜正的对策,跟殷野的大军消耗时间。
殷野的五十万大军云集城下,怀城之上,陈军人人望之骇然。
殷野踌躇满志,自然不把一个小小的怀城放在心上,当即下令全军攻城,怀城虽然城高墙厚,可时间一久,也岌岌可危。
孙秀先是命人在城中到处散布谣言,说殷野已经下令,拿下怀城之后,必定屠城泄愤!全城百姓听闻这个消息,纷纷惊惧无比,一时间,无论老少,都加入到了保卫怀城的战斗中,搬运石头,修补破损,拯救伤员,送粮送水,制造箭弩,赶制甲衣,殷野几次强攻,都拿不下来。
无奈之下,殷野想出来了个阴招,命人开掘地道,想要从城外凿出一条暗道,偷偷潜入城内。
但是孙秀本就是满腹阴谋之人,日日在城上观望,事先瞧见夏军中建了几个大营帐,不时有人进去,又有人疲惫不堪的出来,看不出里面是在做什么。孙秀思来想去,猛地醒悟,猜测到定然是有夏军士兵在里面挖掘地道,故意用帐篷遮挡掩盖。
想到这里,孙秀立刻叫来周丰、孙买、孙大贵、孙二和,叫他四人各自带领数百兵丁,在城内四处巡视,日夜勘察,瞧见城内地面松动迹象,料想是夏军已经快要挖穿,便命人端着几十盆滚水守候,一看地洞露出,夏军仰头,便往地道内泼滚水,夏军当场被烫死数十人,尸体都堆积在地道内,后面的人也无法通过,孙秀又命人将土石堆入填上,至此,夏军挖掘地道以攻入城内的行动也宣告失败。
殷野大动肝火,又叫人制造“飞火车”,在木机之上,制作毒火球,往城中投掷。
孙秀急急招来城中擅画肖像的画工,赶制了数百幅殷战的画像,挂在城墙之上,又立下殷氏宗族灵位,然后叫骂殷野:“螟蛉之子,目无君父,胆敢用毒火球攻击你父皇祖辈,就不怕殷战砍你的脑袋!?”
殷野瞧见,怒不可遏,大骂道:“孙秀村夫,无耻至此,我誓杀你!”
但是骂归骂,殷野倒是真不敢再用毒火球往城中投掷了,万一哪颗火球砸中了殷战的肖像,或者是毁了殷氏先祖的排位,朝廷秋后算账,自己被政敌攻击,怕是真会落个“目无君父”的大不敬之罪,或者担个不孝的骂名。
转眼间,天气已经酷热难当,夏军白日里攻城,多有中暑的人,陈军守在城内,躲在阴凉处,时时有百姓送来解暑的汤水,反而是精神倍增。殷野见状,便命夏军在午时休息,清晨和傍晚凉快时候攻城。
孙秀却又主动出击,只在午时大开城门,让郭永威率领宗军,孙奎率领军师卫军,左右出击,去袭扰夏军,夏军只要开始反击,郭永威和孙奎便急忙率军退回城里,带人在城头上骂战,以至于夏军午时也休息不得,天天疲惫不堪;到了半夜,孙秀又让周丰和孙买率领亲军出城袭扰,也是如同午时,只要夏军反击,周丰和孙买便急急回城,然后叫骂吵闹,弄得夏军不胜其烦,全无精神。
殷野从前与匈奴交战,都是正大光明的野战,硬碰硬,强对强,列阵厮杀,以兵法正道而行,哪里遇到过这种流氓打法?
攻城了一个半月之久,陈军没什么大损失,倒是夏军损兵折将,锐气全消。
殷野不得已,只得把营寨往后拉,远离怀城一段距离,形成围而不困之势,好让全军暂做修整。
不料,孙秀见殷野退避,就趁夜派遣兵士出城,在怀水的上游放毒。
夏军围城,兵士和战马的饮用水源都是就近从怀水中取来用,这一下闹得人拉肚子马腹泻,连殷野都拉得走不动道。
陈奇在此时已经养好了伤,趁夏军大半生病而带兵出击,士气大振之下,打的殷野大败,斩首万余而回!
夏军后退数十里之后,惊魂甫定,殷野聚众议事,辱骂孙秀不停,副将宋毅也说:“这个孙秀,简直是无耻村夫,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还算是人么?!大将军,咱们应该派遣使者,出面谴责!仗不是这么打的!”
殷野道:“这是废话!反贼本来就个个无耻,难道他们还是仁义之兵?当初我几乎吃掉他二十万大军,如今却被一座孤城给困住了,你们连个对策都没有,让本将的脸面往哪里放?!”
不但是殷野觉得难看,消息传到夏都,朝堂之上也是一片哗然。
殷战拿着奏本,在龙椅上咆哮道:“五十万大军,围攻一座孤城,城中只有不到八万守兵,居然被人打得损兵折将,伤亡惨重,还退避数十里?!殷野这大将军是不想做了么!?”
姬洋忙出班奏道:“陛下息怒,这也怪不得大将军,只怪孙秀那厮太过于奸诈,屡屡使用鬼蜮伎俩,大将军心胸光风霁月,因此防不胜防。”
萧成嘲笑道:“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在朝堂之上,口口声声说保管大将军会胜利的。现在打不赢了,就说敌人狡猾,难道不是自己太蠢吗?怎的当初右将军章淳,就没有如此狼狈?”
“萧成此言当诛!”姬洋义愤填膺道:“我军败绩,萧成身为丞相,居然幸灾乐祸!”
“当诛的是你!”萧成反唇相讥道:“当初要不是你撺掇陛下调走章淳,陈奇、孙秀之辈,焉能活到今天?”
“好了!”殷战厌烦道:“要是再这么打下去,你们个个都该死!即刻下旨,言辞责备殷野,质问他为何如此失策!朕再给他一个半月的时间,打不下怀城,大将军一职,就地免除!”
旨意到达到殷野那里,上下一片惶恐,殷野烦闷异常,把圣旨遍示诸将,说道:“现在怎么办?”
众将都愁眉不展。
宋毅却忽然心生一计,说道:“大将军,现如今已经到了秋季,怀水有秋汛暴涨之时,咱们不如掘开河道,水淹怀城!”
殷野闻言,大喜道:“好!本将军向来喜欢用水攻,也是被孙秀村夫给气糊涂了,居然忘了这一茬。他在水里下毒,咱们就用水淹他,看究竟鹿死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