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故意将全军摆到置之死地的情形下,一战便大获全胜,将夏都城中仅剩的二十万御林卫歼灭了一半,还杀了康亲王殷泓,正式对夏都形成合围之势,全军上下,无不振奋。
陈奇更是大喜,对孙秀说道:“军师真是神机妙算,居然事先知道那是萧淮的计策!”
孙秀在此之前,因为吃不准萧淮到底要干什么,浑身都大汗淋漓,衣服已全部湿透了,此时才心安下来,听陈奇这么夸赞自己,不由得略觉惭愧,暗暗忖道:“我也不过是宽慰你的。”嘴上说道:“现如今,康亲王虽然战死,但是夏都城中仍然还有十万御林军中卫部众,没有攻下之前,我军的危机还是没有解除,毕竟,军粮全然没有了。哥哥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陈奇踌躇满志,道:“我料定夏都今日必能被攻破!”
孙秀道:“萧淮用阳谋攻城,我当以阴谋攻心,再助他一臂之力。”
陈奇笑道:“你又有什么阴损的计策了?”
孙秀道:“我打算派个使者进入夏都,叫殷战投降。”
陈奇道:“殷战那老匹夫,可能投降吗?”
孙秀道:“劝降是假,送信是真。”
陈奇诧异道:“送什么信?”
孙秀道:“给姬洋姬太尉送几封信,人家帮咱们的忙太多了,总要感谢一下。”
陈奇立时醒悟,大笑道:“你啊,着实阴损!”
孙秀也是狡黠的一笑。
陈奇道:“不过,派谁前去,可要好好挑选,多半是进得去出不来,摆明了是送死。”
孙秀道:“哥哥放心,我不会派咱们自己人去的,萧淮在攻打潼关的时候,守潼关的副将卢敬轩投降了萧淮,现如今正好叫他来做这个使者。”
陈奇道:“可以。”
孙秀当即叫来卢敬轩,详细吩咐了一番,卢敬轩心中虽然害怕,却也不敢不去。
此时的夏都城内,朝堂之上,殷战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不可一世了,他老了,累了,怕了,仿佛一夜之间衰老了十几岁,整个人从上到下显示出一种难以描述的疲态。
萧成和姬洋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曾经杀人不眨眼的暴君,现如今垂垂老朽,心中莫名的都有些心疼。
“你们说,大夏还有救吗?”殷战睁着昏聩的双眼,看着满朝文武大臣,颤声问道:“数十万的贼众,现如今已经彻底围住了夏都,谁能来救朕?”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殷战也只是从文武大臣的脸上看到了无能,看到了恐惧。
“呵呵……”殷战发出一阵冷笑,道:“朕也是高看你们了,朕问你们这个有什么用?你们只是朕的臣而已,纵然到时候换个皇帝,你们一样做臣子,荣华富贵,还是少不了你们的。”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大臣谁也站不住了,“噗通”、“噗通”全都跪了下来。
姬洋抬头说道:“陛下,臣等无能!臣等该死!臣等不能为君父分忧,枉为臣子!只是臣等对陛下的忠心,天日可鉴啊,陛下!”
群臣齐声说道:“臣等的忠心,天日可鉴!”
殷战摇了摇头,道:“朕给了朕的义子七十万大军,他一败涂地;朕给了朕的外侄四十万大军,他无法脱身;朕给了朕的亲儿子十万御林卫,他全军覆没;朕给了朕的亲弟弟五万人马,他死在了外头,连带着真朕的儿子又丢了五万大军的性命!朕连他们都指望不上,还能指望你们么!?”
太子婴听见这话,伏拜在地,涕泪交加,连磕了几个响头,泣不成声道:“父皇啊父皇,儿臣罪该万死啊,嗬嗬……”
殷战没有理会太子婴,而是霍的起身,喝道:“朕指望不上你们,朕只能依仗自己!陈奇,哼!朕连他老子都杀了,难道还能输在他的手上?城中不是还有御林中卫十万人吗?朕要御驾亲征!”
众大臣都吃了一惊,太子婴正想劝谏,忽然有人入报:“陛下,陈奇派遣使者到城下,请求进来面见陛下。”
“使者?”殷战问道:“什么人?”
“前潼关副守将卢敬轩。”
殷战听到这个名字,不觉勃然大怒,太子婴更是气得咬牙切齿,道:“父皇,就是这个卢敬轩在潼关坏了大事,要不是他开关投降贼众,潼关也不会丢失,他还敢来见父皇,真是胆子不小。父皇也不必见他了,直接叫人拖他出去,凌迟处死!”
殷战白了太子婴一眼,冷冷说道:“潼关丢失,岂能是他一个副将的责任?两军对阵,不斩来使。叫他进来吧,朕还想听听,陈奇派他来要说些什么。”
初进夏都的时候,卢敬轩心中虽然忐忑不安,可到了丽人宫的时候,仍旧是努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仰首挺胸,赳赳昂昂,走到大殿中央,直面殷战,连跪也不跪,只是微微一拱手,行了个礼,大声说道:“陈王座下特使,卢敬轩见过大夏皇帝!”
“放肆!”太子婴喝道:“卢敬轩,你个无耻叛徒,见到皇帝,不知道下跪么?!”
卢敬轩之前也曾经面见过殷战,但是那时候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哪像现在,不跪不避,心中莫名的畅快,连带着胆气又壮了许多,当即冷笑一声,道:“卢敬轩是陈王特使,代表的陈王殿下,自然不跪大夏皇帝。”
太子婴骂道:“卢敬轩,你食我大夏俸禄,却做吃里扒外之事,甘心去当反贼的门下走狗,做狗便做狗了,你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去做,你还偏不,专门跑到老主子这里耀武扬威,龇牙咧嘴,不忠不义,无礼无耻,我真是从未见过如你这般下流之人!”
卢敬轩脸色稍稍一红,却反唇相讥道:“殷婴,但凡你的将才有你口才的一半,也不会把潼关丢了。但凡良禽,无不择木而栖,良臣,无不择主而侍。君不明,而臣投外国。当初在潼关,若是你听我的劝告,对萧淮仔细防范,也不会叫他偷过禁谷。”
“你——”太子婴气得一时语塞。
殷战喝道:“好了!卢敬轩,陈奇叫你来做什么?”
卢敬轩道:“我主数十万大军围困夏都,上下用命,此城旦夕之间可破。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主不愿见夏都城中生灵涂炭,所以特派我来,劝慰大夏皇帝,以城中数十万军民为念,早些开城投降。我主仁慈,必定不害陛下性命,百官也仍然能保住人头和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