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和侯天顺两个人之间也就是十五步的距离,两个人的表情都看的相当清楚。
一个面目狰狞,一个神色恬淡。
铁蛋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让侯天顺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虽然他从心里头看不起面前这个旮旯里面跑出来的犊子,也看不惯他脸上带着的笑容,微微佝偻的身子。
但是,在那一瞬间,铁蛋的身子在他眼睛里无限放大,再放大,魁伟的如同从天而降的金甲天神一般。
“你,你说什么。”侯天顺不敢相信的问。
“咱们之间的恩怨没有必要扯进来这么多人,也没有必要让那么多无辜的生命陨落,只要你放了他们,我跟你走。”铁蛋依旧是风轻云淡。
但是,侯天顺注意到了铁蛋手里头的那一把闪烁着冷光的长刀,刀锋猎猎,虽然他们之间相隔十几米,但是那种滔天的杀意还是能够感觉的到。
他们这个距离,即便是他开枪,铁蛋的速度也能够砍下他的脑袋,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侯天顺握枪的手微微颤抖,没来由的抽筋。
“铁蛋,你和狗犊子,不要……”后面传来了阿兰撕心裂肺的喊声。
铁蛋感觉心里头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股子暖意瞬间氤氲开来。
卯兔他们神色凝重,一句话没有。
“好,我答应你。”侯天顺说。
“让他们让开一条道路,让我的人离开。”铁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侯天顺。
侯天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来一个淡淡的不自觉差的笑容,挥了挥手。
荷枪实弹的人们分开,露出来一条道路。
阿兰满面泪痕,说什么都不走。
卯兔他们依旧在原地站着,神色冷漠。
“你们再不走,我就直接死在这里,赶紧滚,别他娘的让我看着心烦。”铁蛋破口大骂,声嘶力竭。
阿兰已经是泣不成声,因为她知道,他们这一走有可能就是天人永别,再也没有相见的日子。
铁蛋没有回头,就那么站着。
刘大胖突然冲过来,跪在侯天顺的面前,咚咚咚的使劲磕头,一只空荡荡的袖子在风中摇曳。
“您行行好,我一命换一命,我留下。让他走你看行不行。”刘大胖哀求。
铁蛋看都没看,一脚踹了过去,把刘大胖踹翻。说“带着你师傅滚,”
刘守田脸色阴沉,一把抓住了师傅的胳膊就往后拖。
“你记着,你要是对铁蛋怎么样,我们迟早会找你报仇,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安生的日子过,”寅虎经过侯天顺面前的时候说。
马德钟和晃了晃手里面的打狗棒,随声附和,说“我们丐帮人命贱,死不死的无所谓,哪怕是拼光了,也要你陪葬。”
侯天顺感觉后背发冷,当这些人消失在夜色之中的时候,衣服已经被冷汗给湿透了。
“把他捆起来,带走。”侯天顺疲惫的说。
铁蛋被人用大母手指粗细的绳子捆了起来,左一道右一道,已经变成了粽子,被扔在了马背上,然后扬长而去。
不远处的三层小楼上,县长缓缓的放下了望远镜,长长的叹了口气。
“来人,通知下去,查封铁蛋所有的产业。全部充公。”县长心满意足。
静月庵,依旧是宁静的夜色。
当第一缕晨光笼罩住整个院子的时候,碧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脑袋疼,特别的疼。好像要炸开了一样。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爬起来,喝了一口昨夜的凉茶,一种不详的感觉突然从心头升起来。
不对,但是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
碧云来到了院子里面,一口清新的空气让头疼减轻了很多。
院子里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碧云纳闷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哭声,呜呜咽咽,听着就让人心碎。
碧云的心一下子慌了,脚步也变得踉跄了。
急匆匆的来到了前院。一个人静静地站着。
是四太太,她的身边还有几个小尼姑,在安静抹眼泪。
地上全都是尸体,白色的衣裙,暗红色的鲜血,对比之下触目惊心。
允儿,主持,还有好几个她都不认识的人全都安静的躺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了。”碧云声嘶力竭的叫,抓住了四太太的手拼命地摇晃。
“姐姐醒了,昨天睡得可好。”四太太面无表情,脸上干干净净,竟然是还有淡淡的妆容。
“你……”碧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允儿走的时候让我给你下了安眠药,”四太太说。
“她们去了什么地方。”碧云问。
“昨天夜里,城里面响了一夜的枪,很多人都死了,铁蛋被侯天顺给抓走了,”四太太说。
碧云哎呦了一声,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按照大师伯说的,把他们安葬了,把碧云送回房间。”四太太极其冷静。
平源县,警察全部出动,铁蛋名下的所有产业全部被贴上了封条,一夜之间,突然变天了。
只是,这些人说话算话,并没有牵连其他人。
阿兰饭馆,阿兰他们找了郎中,给宫少田处理了伤口,现在已经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只不过,没有一个月四十天估计好不了。
阿兰的眼泪早就哭没了,蓬头垢面,两只眼睛一点光芒都没有,神情呆滞,好像丢了三魂七魄一样。
“咱们是不是应该想一想办法。”刘大胖试探着问。
阿兰长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你没看到上面贴出来的公告,铁蛋为杀人凶犯,即日将在平和县举行公审大会,现场枪决,所有财产充公。”
刘大胖揉了揉脑袋,神色黯然。
“要不咱们劫法场吧,”刘守田说。
“就咱们这几个人,还不够喂狼狗的。”刘大胖撇嘴。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咱们总不能眼看着铁蛋死了。”刘守田说。
就在几个人嘟嘟囔囔商量对策的时候,门口来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身素白衣裙,面无表情的缓缓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