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初见的画面好似还停留在昨天,可是现在,我却要独自一人收拾着婆婆的遗物。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总是令人不好受的。
西蒙把我送到了疗养院后,又一次道谢着,才驱车离开。我在门口站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护工还记得我,跟我闲聊着。我用磕磕绊绊的英语说明了婆婆的情况,护工找到了院长。在双方都向我表达了节哀后,我们一块儿到了婆婆原先住着的病房。
隐约中,我听到了她们在讨论着什么。侧耳倾听着,我勉强听出了她们话里的意思:婆婆是个可怜的人,也许去往了极乐世界,会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再往下,我知道了婆婆的家庭情况。她原先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家子和睦相处着,是非常快乐的时光。可是后面的,她的亲生女儿成为了别人的情妇,更是偷偷生下了私生子。
那一面幸福就这么被打碎了,变成了碎片。女儿被赶出了家门,而她为了帮助女儿,同样被家族所驱逐。她因此生了病,却无人看管,甚至连吃药的钱都没有。这么拖啊拖着,就落下了病根。
而女儿呢,觉得妈妈是个拖油瓶,干脆不管不顾去了金主家。只是人生总有几个意外,在女儿生下了儿子,以为多了一分筹码可以与正室抗争的时候,却因为难产,抢救不及时的原因而离世,
孩子是剖腹产的,在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来到了这个世界。听说这个不是意外,是因为正室的愤怒,才落得一个去母留子的下场。
婆婆彻底的疯了,几番辗转了很长的时间。在最后病入膏肓时,被西蒙和沈漫所救。然后,就是现在的故事了。
我听着有些唏嘘,世事无常,只能祝福婆婆在另一个世界安好。
随着院长和护工的离开,八卦的时间也结束了。我在短暂的呆怔后,开始收拾起了婆婆遗留的东西。这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也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整理,只需要把它们全部送起来,放进西蒙事先准备的袋子就行了。
收拾着的时候,我找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头的婆婆还很年轻,由着一头乌黑的秀发。在她的身边,依偎着一个漂亮的姑娘。令我多看一眼的是,那个姑娘长得和西蒙非常的相似。
或者说,两个人就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除开了性别上的气势导致的不同以外,这完全就是一样的。
我往后翻了翻,只见背后写着:与爱女摄于XX年。
按照年龄的推算,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底慢慢地成型。只是,这终究是他人的秘密,若是人家不想说,那么我确实没有必要做出打破对方平静的事情。
我终究还是迟疑着,把相框反扣过来,收在了箱底。
后面没有什么太异常的东西,不用一个小时的功夫,就已经全部收纳打包在了一起。我拎着大大的箱子,慢吞吞地离开。
下一站,旧家。
用钥匙开了门,对于这个我才曾经也短暂借住过的地方,终归是没有办法做到波澜不惊。屋子里头已经给蒙上了些许的灰尘,一开口,所有的尘埃扑面而来。
我被呛得咳嗽着,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哪根筋被抽动,这样的环境让我生出了一股打扫的心思。
这么想着,我也真的这么做了。然而更快的,我找到了第二个令我吃惊的存在。
是一个微型摄像机,安装在一个很隐秘,却可以把一切映入眼帘的地方。只是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烧掉了,变成了无用的机器。
捏着摄像机,我的手有些发抖。摄像机所在的这个位置,婆婆曾经不止一次有意无意地在这。甚至在上回停电的时候,婆婆仍旧是站在这里的。
莫非,婆婆一开始便知道了这个?只是为了不引起怀疑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才一直假装不知道,找着了机会就偷偷关掉电闸,烧了它?
我的手一直在颤抖着,如果说在酒店发现的录音我还能够当做是一个意外,可这个摄像机的存在怎么说?
我扔下了打扫的物什,匆匆地跑到了婆婆的房间找着什么。我一直在心底默念着冒犯了婆婆,向她表示了深切的道歉,手里的动作越发加快了。
我想,按照婆婆最后想要告诉我的话,这里一定会藏着什么。譬如说,她想要告诉我的,关于沈漫离世的真相。
可是,我没有找到任何的真相。在我把房间翻了一个底朝天之后,我仍旧是什么也没看到。
累得气喘吁吁地倒在了地上,我抱着膝盖,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重重迷雾困扰着,让我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我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恢复过来。我告诉自己,说不定这也是自己想太多了。草草地收拾完毕了被我弄得一团糟的东西,我按照了西蒙的吩咐,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在了一个箱子里。
那个相框也在其中,我迟疑了很久,终究还是忍不住抽出了里头的照片。我把相框放了进去,郑重其事地对着空气深深地鞠躬。
婆婆,如果您在天之灵看到了,请您一定要原谅我。
我并非有意冒犯您,而是真的觉得这张照片藏着很多的秘密。如果这是我想错了,我会物归原主的。
最后,我起身,深深地看了眼房间。确信没有什么遗漏之后,我才慢慢关上了门。
婆婆,谢谢你了。还有,对不起。
眼眶有些许的湿润,我用力地揉着,把它们逼了回去。快步地穿过了走廊,小跑着到了客厅。我正准备就这么离开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那个DVD。
不知道为什么,我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我觉得那个上次怎么都找不到的光碟,一定会原封不动地躺在抽屉里。
这是一种直觉,我说不上来原因却笃定的直觉。
我在抽屉里胡乱地翻找着,令我失望的是,我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光碟。我看到的是一本类似笔记本的东西,它安静地躺在一角,好似等着翻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