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天,回到的仍旧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家里。
我打开了所有的灯光,倒在沙发上,想着的却是妈妈仍在的场景。好像某些事情成为了习惯,融入骨血后,日常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当真的失去后,却是那样显而易见的疼痛。
正如这个家里所有的气息,都带着妈妈的影子。每一幕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昔日哭笑不得的种种,都带着令人失落的影子。
妈妈……她现在到底在哪里?一言不合地离开后,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按照她那个懒懒的性子,如果没有我在,她该怎么办……
带着无尽的念想和失落,我坠入了梦乡。梦里的世界是另一种愉快,是小小的我成长的过程。而我的身后,一直都是紧跟着我的妈妈……
然而画面却在不久之后被切换了,变成了同样小的我,还有另一个比我稍微大一点点的小女孩儿。她正一左一右地被沈浩然夫妇牵在手心里,一脸挑衅地望着我:“爸爸妈妈是我的,不是你的,你快点儿走开!”
我不屑地望着她,谁稀罕要这个什么爸爸妈妈,我只想要找回我自己的妈妈!
我转身,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中。那条路是那样的长,好像不管如何的走,都走不到终点,更加不会有远方。
过了相当长的时间候,我才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
准确的说,我是被电话铃声给惊醒的。那是来自于杜非白的电话,在一经接通后,他一句招呼都没有打:“你的妈妈在西郊的一个农家乐里,地址是……”
我全部的心神都被这个消息所吸引了,一点儿都没有留意到杜非白那比以前还要淡漠几分的声音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道谢完毕,正准备挂上电话的时候,杜非白又喊住了我:“我安排徐杰去接你,就在你家楼下,车牌号XXX。”
徐杰?
突然的陌生名字让我有些诧异,好奇地多问了一句:“这是谁?林青呢?”在杜非白身边一贯和我对接的人,不是林青吗?
杜非白却压根没有回答我的意思,他冷哼一声,那淡漠的声音里头好似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他说:“你就不要妄想再见到林青了!”
说完,杜非白是直接挂掉了电话。动作相当的利索,一点儿预兆都没有。我自说自话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反应,一看已经暗下来的屏幕才知道被挂掉了。
我扯了扯唇角,实在是不懂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又在发哪门子的脾气了。不过想想,林青还是林绿,徐杰还是徐出,对我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当下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合该是找到妈妈,确认她情况如何。
我匆匆洗了把脸,拎着包包飞快地下楼。
徐杰是一个比林青还要少话的人,除了一开始的自我介绍是杜非白所安排的人后,全程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哪怕我有意提问,他的反应都相当的冷淡。在我强调第二次之后,才给了点儿可有可无的反应。
我也觉得无趣了,索性盯着窗外,不自觉地想象着那边的妈妈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农家乐……她该不会是又去发展了什么人贩子的根据地了吧?若真的是这样,我是该护着她,还是应该遵循内心里头的正义?
太多类似的问题一直冒了出来,纷纷扰扰地让我一路都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就在我快要被自己的想象惊出一身冷汗的时候,徐杰提醒我,农家乐到了。
我悄然拭去了额前的冷汗,轻声道谢。
一路沉默的徐杰突然主动道:“您请放心,我会一直在这儿等着您出来的。”
我刚想说不需要了,余光瞥见了这个位于半山腰上的农家乐,没有拒绝徐杰,或者说是来自于杜非白的好意。毕竟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可不敢保证能否幸运地坐车离开。
“谢谢。”
“您不需要如此客气,这都是总裁的吩咐。”
徐杰如此接话,让我无话可说。我微微颔首后,带着些许忐忑的事情,走进了农家乐中。迎上来的小妹挂着甜美的笑容,微笑着道:“你好,住宿还是用餐?”
“我来找人的。”我迟疑着道:“请问这里有一个叫做李惠子的女士吗?”
“你找惠姨呀。”小妹有些惊讶地望着我,笑眯眯道:“你等会呀,惠姨现在应该在后山打理着菜园呢,可能没有那么快回来哦。”
小妹妹那语气里头的亲昵让我有些意外,我本以为妈妈只是找了这个偏远的地方散散心,没想到事情好像不是我想象中的这样。我不动声色道:“没关系,我等等就好了。”
“好的呀。”小妹一点儿都不在意我的客套,领着我往里头走去:“你先在厅里坐会儿,我去找人通知惠姨。”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叫住了小妹,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道:“你和惠姨,很熟悉吗?”
“我们这里的人都和惠姨很熟悉呀。”小妹甜甜地笑着道:“我们大多数都是惠姨收养的孩子呢,她买下了这个农家乐,把我们都接了过来。这里就是一个大家庭,惠姨就是我们的大家长。你呢,你也是惠姨的孩子吗?”
我默了默,怎么都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打开方式。我抿着唇瓣,敷衍着算是回答。看来妈妈的生活相当的自由自在,没有了我,还有一大堆的养子养女……而我这样巴巴地找过来,还真的像是一场笑话一样。
大概这个世界就是这种样子的吗,永远都不是我以为的那样。没有谁是无法离开谁的,只有自己,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重要性……
沈曼啊沈曼,你还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呢。
在我呆怔着的功夫,小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厅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这个时间点上也没有任何的客人,安静得一点都不是一个饭庄。
环顾着四周,我的眼神落在了一张好像是全家福的照片上。画面上是我亲爱的妈妈,被一群孩子们围在身边,脸上挂着满足而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