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场噩梦般,可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头已经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全身仍旧无力,头仍旧是阵痛着。我勉强地撑着身子,半靠在床沿上。
这明显还是感冒所带来的不适应,却没有那种剧烈运动所惯有的酸痛感。我的神色呆泄着,不确定昨晚所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也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直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笑意盈盈的俊容。我微怔着,下意识地往后一退,险些整个人摔了下去。
张轩辰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我,眨了眨眼,有些疑惑道:“大清早的,你怎么怪怪的啦?”
“可能昨晚忘记关窗户了,吹了一夜的风,不太舒服。”我摇了摇头,随口找了个解释。好在,张轩辰对我的话一贯是没有任何怀疑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张轩辰失笑着,眼底仍旧是那化不开的宠溺。“现在还是很不舒服吗?那我们要不然就不要急着出院了,再休养几天?”
被他这么一说后,我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了。没想到我这个小小的感冒也是如此的反复,抵抗力如此的差,让我也是十二分的无奈。
但是,医院却是不能再住下来了。
我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想回家了。”我不敢想象继续住着院,杜非白是否会出现第二次。再有下次,我不知道他又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在短暂的诧异后,张轩辰重新展颜,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好,我们回家。”
十指很自然地扣紧,是少有的温度。暖暖的,仿佛可以渗透皮肤,直至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
我吸了吸鼻子,缓缓地靠近了他。我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哑声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张轩辰很自然地拨开了我的长发,是那样纵容的微笑:“我很乐意接手你这个麻烦,再说了,你也不是第一天给我添麻烦了。”
他回抱着我,动作轻柔。他的胸膛是那样的宽厚,仿佛可以包容我的所有……我慢慢闭上了眼睛,在心底重复着那句没有办法说出口的‘对不起’。
然而,他却好像能够看透我的心思那般,轻轻地推开了我。他起身道:“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很是仓促,仿佛是在逃避着什么。
我没怎么在意,呆坐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地起身,打算去浴室洗漱一下。当我面对着镜子的时候,我才知道了张轩辰的异样从何而来。
只见那面镜子里头,清晰地倒影出了神色苍白的我,以及那尚未梳过的凌乱长发。更有再失去了长发的遮挡后,出现在锁骨上的吻痕。一个又一个的,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我颤抖着扶住了洗手台,差点儿整个人都摔了下去。难怪刚刚的张轩辰神色不太对劲,若是我看到这样的一幕,只怕我当场就发飙了,然而他却……
张轩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出现在了门口,身影缓缓在镜中浮现。我没有回头,呆呆地望着镜中的他。
他的唇瓣一张一合着,他说:“曼曼,我知道你现在还不爱我。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只要是你,一辈子也没关系。”
顿了顿,他低声道:“我知道你放不下去,只要我还能陪在你身边……”
“你疯了。”我摇着头:“你没有必要为了我,把自己弄到如此的地步……”我说不下去了,只觉得胸腔闷闷的,压得我根本喘不过气来。
他却轻笑着,从背后抱住了我。他说:“我的傻姑娘啊。”
压根不等我把那些莫名的情绪给发泄个够,张轩辰已经敲了敲我的头,顺势又掐了我的脸颊一把:“小爷我的时间可是很紧的,你若是继续这么浪费下去,我可不管你了啊。”
“不管就不管。”我堵着气,微红的眼圈反瞪了回去。“我有手有脚,难道还不会自己打理吗?”
他失笑着,抓起了我的衣领,以那种老鹰抓小鸡的方式拎着我回去:“好的,有手有脚的沈曼小姐,请你麻溜地收拾好你的东西,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哈。”
那愉悦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让我渐渐地放下,朝着张轩辰露出了一个鬼脸。
某些时候,张轩辰简直是一个移动的活宝。被他逗得我一路笑得快要岔气,捂着肚子在副驾驶座上笑成了一团。
冷不丁的,他幽幽然的声音在小小的车厢内响起,自动地在头顶回响着。他说:“曼曼,我们回去法国,好不好?”
我一怔,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你可以继续念书,也可以像是以前那样,闲来无事接几个小广告小电影拍拍。我不干这一行了,找一个相关的娱乐公司学习着管理,好好养着你,还有我们未来的孩子。”
张轩辰的语速很慢,仿佛说快了,就会把这个美好的蓝图打破。
“生两个孩子,最好是一儿一女。女孩子要像你,和你一样的古灵精怪。我们建一个大大的院子,藤蔓沿着秋千往上长着,是很漂亮的绿色。养两只大型犬,让它陪着孩子长大……”
我低声唤着张轩辰的名字,有些不安地打断了他:“阿辰。”
他转过头,深深地望着我:“我们离开这里,什么都不要再管了,好不好?只要你和我,只要我们的世界。”
张轩辰眼底的执着让我有些慌了,我咬着下唇,短时间竟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点儿什么。
他却停了车,固执地望着我,是一定要得到一个准确答复的样子。那清澈的眼神里头带着最原始的希翼,到最后,慢慢变得黯淡下来。
我避开了他的眼神,无意识地攥紧了双手,手心里头已经满是汗迹。
车窗被敲响,把这一室的沉默打破。交警礼貌的声音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纪传过来,提醒着这里不能长期停车。
张轩辰重新踩下了油门,稳稳地往前行驶着,如同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