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轩辰早已在家里等着我。当然,那个随口说说的云吞夜宵也准备好了。在一片氤氲的雾气中,他端着飘香的云吞走了过来。
“回来得正好,快趁热吃吧。”
我顾不上吃,抓着张轩辰的手,语气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急切:“你和杜非白是不是不止打了一架?你们还说了什么,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杜非白这种交代遗言的感觉,让我怎么都放不下心。回来的路上越是想着,越发放心不下。
张轩辰深深地望着我,半响后才幽幽道:“你的眼里只有杜非白吗,为什么都不会关心我哪怕一点点?”
今天的张轩辰也很奇怪,是一颗随时都会炸开的临时炸弹。我微怔:“阿辰?”
“曼曼,你是真的不懂我的心意吗?”
张轩辰眼底的黑暗如同漩涡一般,随时都会把我吸进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着,哑着声音道:“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我们不是达成了共识了吗?不是只有亲情的相依为命的关系吗?他不是说好了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准备带回家给我看看的吗?
未来不是准备像现在这样,是楼上楼下互相照应的关系吗?
……
“我爱你。”张轩辰晃着我的肩膀,语气里头满含着痛楚:“曼曼,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我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最后一根弦崩掉了,我呆呆地望着眼前放大的张轩辰。他的俊颜已经扭曲了,满口的爱意只让我感到了一种窒息的恐慌。
“你可以不回应我,一直就这样在你的身边,和你在一起也很好。”他越发地用力地晃着我:“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明明已经帮你出气了,你怎么能这样不要脸的和杜非白接触?你又准备投奔他的怀抱了吗?!”
“如果得不到,我宁可毁掉。”张轩辰拽住了我的头发,逼着我直视他的双眸:“曼曼,你不能离开我。”
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蔓延至了四肢百骸。我哆嗦着,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力气。我用力地推开了张轩辰,不断地往后退着。
眼前的张轩辰是我从未见过的疯狂。
“你出去。”
张轩辰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那眼神越发的让我不寒而栗。我哆嗦着,用力地甩上了家门。砰然的一声后,隔绝了所有的目光。我缓缓地靠着门坐下,背后已然冷汗涔涔。
门被轻轻地敲响,一声又一声地不间断响起。我颤着身子,透过猫眼望了出去。只见张轩辰仍旧站在原地,不再疯狂的面容染上了几分的急切。
我久久不开,张轩辰才终于有了停下的趋势。片刻之后,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周而复始。
所有的来电均是同一个人的,我如数挂掉后,一条新的短信进来了。发件人依旧来自张轩辰,上头只有三个字,写着‘对不起’。
我闭了闭眼,再次睁开之后神色已经有所好转了。勉强撑着地面站起身,我删掉了短信。猫眼外的张轩辰已经不在了,想了想,我从里面反锁了门,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房间。
瘫在床上,我很努力地不让自己再去思考其他。眼皮越来越重,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九点了。外头的阳光很好,透过窗帘漏了进来。微风习习,吹来了春末的温热。
是个很好的天气。
这种天气,仿佛能够让心情都变得好转起来了。我轻吁了口气,慢吞吞地起床洗漱。不管如何,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对吧。
吃着早餐的时候,我顺手打开了电视。不打算看什么,只是为了让家里多一点儿热闹的声音。
电视机正在播放着的是一则新闻,关于S市的某大型企业涉及大量洗黑钱,主要负责人已被抓获归案。
前些日子,应着新的一年新的气象,新官上任的省长对省会S市重点调查。官场商场的大人物不少纷纷落马,余下的人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冲击。而今天,也轮到了口碑一向良好的某大型企业。
我漫不经心地扫了屏幕一眼,这一看过去,手中的勺子却是应声而落。哪怕电视机里面的身影被打上了马赛克,画面也不甚清晰。可是我依然一眼就认了出来,里头的不是别人,却是杜非白!
一颗心猛然悬在了半空中,再想起昨夜杜非白那似是而非的态度,我越发的坐立难安了。好几个电话打了出去,却始终都没有人接听。
我紧咬着下唇,惴惴不安地拨打了柳如是的电话。那厢倒是很快就接听了,声音却很是疲惫地传了过来。
“曼曼,你已经知道了吗?”
短短的一句话,明明什么也没有说,也已然是变相地承认了。我的眼前一黑,跌落回了沙发上。
“怎么会这样?”
柳如意艰难地回答着我:“世事难料。”
而后,不论我再次追问什么,都得不到一个答案。柳如是让我等着,安心地养胎生产,别的事情都不要去担心。
可是,怎么可能不担心?
电话被挂掉以后,我还是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没有缓过来。
许久未联系过的主编也在此时致电过来:“沈经理,杂志社要关掉了,您在办公室有什么东西是需要带走的吗?我给您打包了,送过去。”
“杂志社为什么要关掉?”
接连而来的事情让我的脑子都快要不够用了,大脑一片空白。
“您……”主编说了一个字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很久之后,他叹息了声道:“您若是真的想知道,不如亲自过来一趟吧。”
我没有迟疑地应下,匆匆忙忙地换上了衣裳出了门。我没有注意到,在我出门之后,背后一直有一双眼睛望着我,如影随形。
我赶到杂志社之后,才发现杂志社几乎是人去楼空的状态。一片的凌乱,却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我循着方向往里头走去,便见到了同样在收拾着东西的主编。他的表情空白,正在机械地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