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饭时间，黎北楼来到休息室，向大家宣布：“午饭我在醉心坊定了包间，咱们吃顿好的。”
醉心坊算是附近最好的一家餐厅了，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欢呼声。
这一声欢呼，将萦绕在练功房里一上午的紧张气氛都冲散了。
周锵笑嘻嘻凑过来问黎北楼，“教练，咱们还没比赛呢，就开始庆功啊。”
黎北楼挑了挑眉，神秘地笑了笑，“庆功去醉心坊怎么行？”
“醉心坊都不行，那是要去规格更高的饭店庆功？还能去哪儿？”几个女生叽叽喳喳，“我想不出来了。”
黎北楼笑，“等你们赢了比赛就知道了。现在先去吃饭，用餐高峰期，那边的包间只给留半个小时。”
不用他提醒，大家已经迅速放下手里的事情，叽叽喳喳，涌出练功房。
黎北楼等大家都出去，朝着最后一个走出去的凌恣意比了个“ok”的手势，而凌恣意则感激地朝他比了个心。
醉心坊离医院挺远，但是离学校并不远，步行也不过十几分钟，一行人像春游的小学生，叽叽喳喳笑着闹着，但是又紧跟着队伍，没人掉队。
蒋钦哉也当然在队伍里，但是情绪并没有大家那么高，秦素雪担忧地看看她，慢走了几步，等了凌恣意一下，跟她并肩，小声问：“蒋钦哉怎么了？”
凌恣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紧张了吧？”
“不像。”秦素雪皱了皱秀气的眉，“他紧张的时候会一遍遍练习，今天都没看他怎么练。估计是有什么心事。”
凌恣意确实很担心，但是钦哉本人不肯说，别人说什么都是猜测。
她又摇了摇头，看着钦哉走在前面的背影，安慰秦素雪，“相信他吧，他能处理好的。再说，还有教练呢。”
钦哉跟黎北楼近来关系越来越好，几乎无话不说。秦素雪回头望了望正在打电话的黎北楼，朝凌恣意点点头，有些羞涩地笑，“是我太多嘴了。”
凌恣意笑起来，“其实景奇学长早上就问过我了。不是你多嘴，是蒋钦哉表示得太反常了，大家都担心他。”
到了醉心坊门口，服务员将大家带进包间。包间的名字叫做“意欢”，是一间两桌的大包间，里面布置的古意十足，一进去就看见一个身着汉服的女子坐在古筝前，服务员介绍说：“这是饭店的特色服务。在上菜之前，都有会附赠的演奏。”
等大家坐好，演奏就开始了，大家边听边点菜，非常惬意。
凌恣意借口去洗手间，偷偷溜了出去，找了一圈，才找到柳柳给秦洱一家定的那间叫做“桃夭”的包间。意欢离桃夭很远，使用的洗手间也不是同一个，如果不是刻意，基本不会与那边的人相遇，这点让凌恣意很满意。
她在“桃夭”的门口站了一会，隐约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秦小妹的大嗓门，以及赵眉压低声音的哽咽声，还有秦洱爽朗的笑声。
她听了一会就离开了，并没有打扰她们一家团聚。
离开桃夭，又转了一会，基本将整个饭店摸熟了，选了一个绝佳的位置，给秦洱打电话，叫她出来。
秦洱接到电话，匆匆来到大堂，看到凌恣意显然有些愣神，“凌姐，你……你怎么也来这里了？叫我出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什么事，我就是来给你送礼物。”凌恣意拉着她的手，带着她穿过大堂绕进回廊，站在一扇雕花窗下，给黎北楼发了消息，“带钦哉来大堂。”
秦洱更纳闷了，连连问：“凌姐，你……你想让我看什么？”
凌恣意笑着指了指面前那扇古香古色的雕花窗棂，“当然是让你看你想看的人啊。”
秦洱依旧不明所以，趴在窗棂上，往外看，确实能看到大堂的情形，不过大堂里也只有店里的服务员来来往往，“我没看到谁啊。”
凌恣意神秘地笑，“有点耐心。”
说着自己也趴在了窗棂上。
约莫半分钟，黎北楼带着钦哉来到大堂，不知道在聊什么，钦哉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了不少，两人说着话，在窗棂外站定，黎北楼开始跟他说关于比赛需要注意的事情，钦哉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与此同时，秦洱的表情却由之前的困惑，变为不敢相信，再到喜悦，等到她抬头看凌恣意时，大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正想说什么，凌恣意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笑了笑。
那意思很明显了，让她不要说话。
秦洱点了点头，继续趴在窗棂上往外看，唇角上扬着，呼吸都变轻柔了。
凌恣意笑了笑，将这里留给了秦洱，就略走开一些。刚走几步，今天早上那种疼痛，突然再次袭来，她捂着头，弯下了腰，咬紧牙关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然后，踉跄着步子，绕过走廊，去了洗手间。
锁上洗手间的门，她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柳柳给她的止疼药，小小的药片，静静躺在透明的小瓶子里，只是将药从瓶子里倒出来，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都用尽了她的力气，等将药片吞下肚，她已一头冷汗，蹲在洗手池旁边，许久，疼痛才慢慢散去。
她喘息着站起来，用温水，洗了把脸，抬起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脸似乎又变了一些，她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像个稚气的少女了。
下巴更尖了，婴儿肥不见了，越来越像她原来那张脸。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的忧虑在成倍增长，可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唯有祈祷z19能够再给她些时间，撑过比赛。
撑过比赛……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只是，黎北楼……
她死了，黎北楼会是什么表情？
她握紧手里的止疼药，心脏也随之一紧，随即是无法抑制的难过……
等她收拾好情绪来到那个窗棂前去找秦洱，却已经不见秦洱的影子，她惊慌地四处找了找了，就见秦洱慌张地从饭店门外冲进来，拉着她飞速躲进了女洗手间。
凌恣意被她紧紧拽着，躲在洗手间门后，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担忧问：“怎么了？”
“对不起，凌姐。”秦洱小声地哭了起来，“蒋钦哉看见我了。”
“看见你了？”凌恣意也开始慌了，但转念一想，秦洱变化太大，不光是容貌，精气神都完全不同了，即便看见了，也未必认得出来。于是安慰她：“别急，他看见了，也未必认得出你。”
“但愿吧。”秦洱拍着胸脯，抹了抹眼泪，“对不起。”
“别光顾着道歉，你怎么跑出去了？”凌恣意问她。秦洱的性格并不冲动，不会做这种不顾后果的事。
秦洱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慢慢说：“你离开没多大会儿，教练接了个电话也走开了，蒋钦哉一个人在大堂里转了一会，有几个人走过来跟他说话，很不友好的样。，他们跟蒋钦哉说，上次给的钱花完了，让他再准备点。蒋钦哉说，不会再给他们钱了，他们就说，那他也别想去比赛。蒋钦哉很生气，拖着其中一个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