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一动，凌恣意就醒了，虽然大脑还是迷糊的，但还是强迫自己睁开眼睛，问：“几点了？”
“六点。”黎北楼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看着她雾蒙蒙的眼，说：“还早，你继续睡。”
凌恣意知道他要起来忙碌了，今天正式比赛，国家赛要比省赛严苛，流程更多更复杂，对手也更强，即便是黎北楼也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
而如今她已经不是“秦洱”了，不能跟着参赛，只能当个旁观者。
这个身份切换，让一直跟着队伍比赛到今天的凌恣意难免有些落寞。
“我不睡了。”凌恣意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最后一站了，我想跟大家在一起。”
黎北楼也坐起身来，看着她的睡颜，只觉得安心又满足，忍不住伸手将她圈进怀里，头埋在她的脖颈里，小声说：“比赛要下午才开始，我现在也只是去跟造型师团队碰头，陪孩子们做造型，十点才去赛场。你再睡两个小时，起来一样能跟大家一起去比赛。”
“那怎么行？”凌恣意推了推他，见推不动，干脆伸手去拧他的腰，哪知他的腰紧致劲瘦，竟没有下手的地方，只能怏怏拍了一下，“大家做造型的时候，我也能帮帮忙。你让开……对了，我得先回房间，要是柳柳醒了，发现我不在就完蛋了。”
黎北楼大狼狗一样在她脖颈儿里蹭来蹭去，过了好久，才放开她，看着她裹着披肩，急急忙忙往门外奔的模样，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
凌恣意蹑手蹑脚回到房间，刚坐到床沿上，就听一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凌恣意立刻装作刚起来的样子，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看着睁开眼的柳柳说：“几点了？”
柳柳从梦里刚醒，迷迷糊糊的去摸手机，“六点二十。凌姐，你醒得好早。”
凌恣意装作作样伸了个懒腰，下床穿拖鞋，“钦哉说他们六点就要开始做造型，十点去赛场，我想去帮忙。”
“哦。”柳柳也坐了起来，揉了揉一头蓬乱的长发，强打起精神，“那我也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凌恣意应着声，走进洗手间里，关上门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上学的时候太循规蹈矩，一点逾矩的事都没做过，她还觉得遗憾，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就像是瞒着家长和老师，跟隔壁班班草偷摸早恋。
这一课算是补上了。
还真刺激！
凌恣意和柳柳梳洗好，上十楼。十楼就在她们楼上，一整层都被三中包了，楼层里有一间大会议室，是可以免费给客人使用的，此时三中的孩子们已经聚集到了会议室里，排队等着做造型。
凌恣意今天穿了套白色连帽卫衣，白裤子，扎着高马尾，不施粉黛，看起来十分年轻活力，一点也不像是大病初愈。
柳柳也一副舒适的打扮，两人都不是显老的长相，跟一群高中生扎堆在一起，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维和。
经过了昨天的一番谈话，蒋钦哉看见凌恣意也不故意闹别扭了，而是操心了起来，“你来干什么？怎么不多睡会？柳柳姐，你也不拦着点我妈？”
柳柳一脸委屈，“我也得拦得住。”
凌恣意抬头摸了摸钦哉的头，轻笑：“我睡醒了，就想来帮帮忙。怎么？嫌我烦了？”
“不是……谁嫌你烦了？”蒋钦哉皱着眉，看她气色不错，才松口，“你想来就来吧。”
凌恣意去帮着秦素雪整理大家的服装，这一场他们要跳的是街舞，名为《刺杀》，背景在现代校园，因为舞蹈的设计，舞者会在中途变身，服装为了舞蹈效果做了特殊的设计，第一层是学生制服，撕掉制服，里面是刺客的夜行衣，束袖、绑腿、蒙面巾一应俱全，为了不中途脱落，这些小物件都是缝在衣服上的。
虽然凌恣意并没有看过大家排练的成果，但是昨晚睡前，黎北楼大概跟她说了下舞蹈的故事，她只是听着就很期待，心里痒痒的，蠢蠢欲动，只恨自己身体不争气，那么早就昏迷了，没能跟着学会这支舞。
秦素雪知道凌恣意的身份后，一直很淡定，此时也只是看着凌恣意笑了笑，倒腼腆了几分，“以前不知道你是蒋钦哉的妈妈，还误会你……”说到这里脸上有些薄红，“而且……”而且她还跟她说过自己对蒋钦哉的感情。跟暗恋对象妈妈倾诉自己的感情，真是想想就让人想撞墙。
凌恣意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为了不让她尴尬，故意说，“而且什么？我昏迷那么久，好多事情都忘了。”
秦素雪抬头看她，看她一脸真诚，竟一时之间分不清真假，索性也放下了，笑道：“没什么。你说不喜欢别人叫阿姨，那我跟着秦洱一样，叫你凌姐吧。”
“行啊。”凌恣意痛快地应下了，“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们都曾经是队友。”
“现在也是。”秦素雪目光清亮看着凌恣意，“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是队友。”
凌恣意哈哈笑起来，一瞬间就回到了当初还是“秦洱”的日子，“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将所有的服装都整理好，确定每一件服装都可以顺利拆分。这期间化妆好的孙彤、路宁凑了过来，在凌恣意身旁蹭来蹭去，你推我攘，小声推攘：
“你去说。”
“说好的你去！剪刀石头布你输了。”
“我不去我不去，我后悔了！”
“那一起。”
凌恣意知道她俩要说什么，还没等她们开口，她已经先一步一左一右勾着两人的肩膀，笑道：“找我什么事？先说好，蒋钦哉的感情问题，我真管不了，找我也没用。”
孙彤、路宁一直对钦哉有好感，听了她的话，顿时脸颊通红，连连摆手，“没……没那个意思……就是，就是……我们当初对您态度不好……对不起啊，阿姨。”
这一声阿姨叫得凌恣意眉头一跳，不悦道：“叫什么阿姨，叫姐，我是你凌姐。”
“哦哦，凌姐。”俩傻姑娘，被她唬得一愣，怕她生气，忙连连点头。
凌恣意满意地笑起来，拍了怕俩人粉嫩的脸颊，不无遗憾道：“唉，一个个的都好可爱，当儿媳妇都不错，我怎么就只有一个儿子呢？”
孙彤、路宁，听到“儿媳妇”三个字，又激动又紧张，好像离男神更近一步了一样，可又觉得不好意思，忙借口去补妆，跑走了。
秦素雪在她身后笑：“想当您儿媳妇的人还真多。”
“是啊，蒋钦哉何德何能。”凌恣意感叹道，“学渣一个，桃花还这么旺。”
“他最近进步了很多……”秦素雪低着头，笑容静静的，带着伤感：“秦洱跟他同桌之后，他学习认真多了，以前我说要帮他补习，他都拒绝的，看来还是人不对。”
凌恣意知道秦素雪对钦哉的感情，也知道钦哉似乎对秦洱更特殊一些，但是不是当事人，她什么都不能说。
“不是人不对，是他没那福气。”凌恣意爱怜地拍了拍秦素雪地肩膀，真诚道：“你的将来一定能更好。”
秦素雪笑了笑，没说话，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今天造型团队有四个人，两个妆面，两个做头发，凌恣意一直在帮着打下手，忙忙碌碌，时间倒也过得很快，等所有人妆发结束，已经九点多了，大家一起去吃了早饭，之后就在大堂等车，去赛场。
赛场离酒店几分钟的路程，酒店很大，环境又好，还很方便，好几所学校都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吃个饭的功夫，凌恣意足足遇见了三支队伍。
队伍之间互相不认识，但是结伴出行的高中生本来就扎眼，即便不认识，也大概能猜到，队伍相遇，难免互相打量互相比较一番。
凌恣意跟柳柳还有钦哉在面食区吃重庆小面，对面坐的那桌是五个高中生，三男两女，个个人高腿长，女生更是嚣张地穿着吊带，两条手臂，青葱一样雪白水嫩，又扎眼。
凌恣意忍不住对着那桌感叹：“啧啧，也不知道是哪所学校的，这颜值，赶上明星了。”
“长得好，未必跳得好。”钦哉吃着面头也不抬，保持着他一贯的冷漠直男脸，又皱眉瞪凌恣意，“还吃辣椒？你能吃辣椒吗？放下。”
凌恣意默默将试图“偷渡”到自己碗里的辣椒油放下，毫无痕迹转移话题，“又来一波小帅哥小美女，看起来年纪好小，高一的？”
柳柳也伸长脖子往自助餐厅门口看，看见一片晃眼的红白，十几个男生女生妆发齐全，如一团红霞般热烈燃烧着，一瞬间将整个餐厅都点亮了。
“确实是好小。”柳柳咋舌，“咦……那个女孩我认识，最近常上综艺……啊，我想起来了，是大明星常雨的侄女。”
大明星常雨曾经是一代人心中的女神，凌恣意当然认得，看那女孩眉眼里确实有女神的气场，忍不住赞叹道：“这个比赛还真是藏龙卧虎。”
“我知道这支队伍，秦城十九中，老牌名校，教练是常雨。”蒋钦哉吃完了，漫不经心说着拿起了手机，滑了滑，“教练跟我们提到过。”
“常雨会跳舞吗？”凌恣意有些疑惑。
常雨是以演员的身份出道的，二十年来一直活跃大荧幕，还真没听说过她还会跳舞。
“她有顶级的团队，团队里有编舞老师，她本人会不会关系不大。”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凌恣意回头，看见消失了一早上的黎北楼站在他身后，穿了一身黑，衬得皮肤雪白，气质英挺，手上端着深色的托盘，里面是与她一样的重庆小面。
只不过他的小面上放辣椒了，凌恣意看着就眼馋。
见黎北楼过来，蒋钦哉立刻站了起来，头也不抬，说：“我吃完了，教练坐这吧。”说着端起托盘就走了，一副别别扭扭的模样。
柳柳见钦哉跑了，也不想当电灯泡，快吃两口，也说吃完了，抓着包去找其他人玩去了。
黎北楼坐在凌恣意的身边，凌恣意抬头看他，笑着逗他，“你一来，大家都跑了，是不是要检讨下自己为什么人缘这么差？”
黎北楼伸手过来握了握她的手，细长的手指十分漂亮，让人目眩。
“我倒觉得，是因为我人缘太好了，所以大家才不忍心打扰我和我女朋友的短暂相聚。”
他声音不大，满是柔软缱绻，听得凌恣意耳朵发热，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低头假装吃面，“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的，这么多人，你说话注意点。”
“这么多人，谁不知道我们的关系？”黎北楼一脸坦然，单手吃面，另一手伸到桌下，握着她垂在桌面下的手。
他的手温暖有力，让人心安，凌恣意被他握着，一时间也不舍得甩开，就装作无意问：
“你的意思是，常雨背后的大资本也下场了？”
“有一个人突然宣布要参赛，将这场比赛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资本当然不能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不止常雨，你知道锦江集团吗？锦江十一中的队伍，就是锦江集团一手打造的。”黎北楼说。
“你说得是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锦江集团？”凌恣意有些诧异。
黎北楼点头，“就是那个锦江集团。”
凌恣意有些不敢相信，锦江集团在国内娱乐领域影响巨大，若不是有足够的吸引力，他们怎么可能屈尊下场，去插手高中生的舞蹈比赛？
“到底是哪位神仙要参赛？”凌恣意问完这个问题，心中隐约冒出一个人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太可能，自己就先否定了，“不会，不会，她不至于……”
“你似乎是想到了。”黎北楼挑了挑眉毛，笑起来，笑容里丝毫不见压抑，反倒有几分桀骜，“就是她。我亲爱的老师，苏紫琅女士。她正式成了我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