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有多了解她，就有多不信任她。
在自己身体这件事上，凌恣意从来都是鸵鸟心态，不舒服就拖着，能逃一天是一天，不然五年前，也不会将自己逼到差点小命都没了的地步。
凌恣意无奈地叹气，一手捂住了脸，另一只手放在身侧，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柳柳这才放心，欢天喜地地扛着牌子上楼去了。
看着柳柳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凌恣意才放下心来，一抬头对上黎北楼审视的眼神。
“看什么呢？”黎北楼顺着她的视线往电梯方向看，只看到关上的电梯门，回头狐疑地看凌恣意一眼，“脸色怎么怪怪地？不舒服？”
“没……没有啦。”凌恣意忙摆手干笑，装作“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第一次进这么豪华的酒店，惊呆了，惊呆了，嘿嘿嘿……”
黎北楼一脸“信你才有鬼”的表情，瞥她一眼，“行了，别惊了，快去准备一下，去楼上3017房间，有化妆师给你们准备妆发。”说着指着她身上的皮卡丘嫌弃道：“你身上这件衣服，一定要换下来！”
凌恣意扯了扯“皮卡丘”，吐了吐舌头，怪腔怪调：“遵命。”
黎北楼被她气得直瞪眼，他身旁的时髦帅哥却被逗得哈哈大笑：“怪不得不想复出，跑来当这个不赚钱还倒贴钱的教练，原来每天都过得这么有趣。”
“行啦，你就别打趣我了。”黎北楼对着男人笑了笑，又问：“会议室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男人拍拍胸脯，笑得胸有成竹，“我是什么水准你不知道？安排个小小校队的发布会还不是小意思？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主动联系我，竟然就是为了这种小事，真是杀鸡用牛刀。”
黎北楼拍了下他的胳膊，道谢：“这次谢了，有空请你喝酒。”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带队参加这种比赛？”男人不理解地摇摇头，“这种比赛有多残酷你不知道？都是些没有作品的素人为了出名才拼了命的去争的。你说你图什么？当年的真相讲出来，复出都是分分钟的事，多少废柴偶像等着跳你的舞呢。”
黎北楼笑了笑，非常固执，“这是我必须要走的路。你不会明白的。”
“当然不明白，大家都不明白。”男人似乎怒了，又很无奈，“算了，你既然这么坚持，作为朋友，除了支持你，还能做什么呢？”
“谢谢你，枫言。”
3017号房是黎北楼开了，专门用来当女生化妆间的，男生也有一间，在楼上。
凌恣意来到3017门口，看了看旁边3018的门牌，心想好巧，怎么就刚好在柳柳开的房间的隔壁？这样一来，不就更方便柳柳捣乱了吗？
纠结着，她心一横，先敲了3018的房门，只敲了一下，房门就打开了，接着就被柳柳抱了个满怀。
“凌姐，真是想死你了……”柳柳兴奋过度，抱着她又蹦又跳。
“嘘！嘘！小声点！”凌恣意怕别人听见，一边推开她，一边左右张望，看走廊上没人，才放心地将她扯进房间，皱眉指了指3017，紧张道：“我同学就在旁边这间房，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柳柳捂着嘴笑，“还同学……凌姐你这个样子我真不习惯。不过……也很可爱……”她围着凌恣意转了一圈，“皮卡丘耶，凌姐你什么时候穿过这么卡通的衣服？”
凌恣意快被“皮卡丘”烦死了，压低声音瞪着柳柳，“皮卡丘怎么了？你一个卡蒂猫的死忠粉，有什么资格瞧不起皮卡丘？”
柳柳是卡蒂猫的死忠粉，以前上班的时候，她的工位上就放满了粉红色的卡蒂猫，搞得她的办公室一点都不高大上，被她嫌弃了无数次，但是没办法，让柳柳戒掉卡蒂猫比让酒鬼戒酒还难。
面对凌恣意的火气，柳柳一点也不介意，反正她习惯了，自顾自笑道：“凌姐你别生气，我是觉得你可爱嘛。而且，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上天的安排，秦洱慢慢瘦下来之后，真得跟你现在的样子越来越像了。只是气质不一样，她一看就是个包子，凌姐比较刚！一代女王，天下无双！”
凌恣意被她逗笑了，也忍不住好奇起来，“秦洱现在怎么样了？”
“好得不得了，每天拼命的很，不是复建就是运动，要么就在做卷子，简直就是小号的凌姐。”柳柳啧啧两声，“心理医生小梅姐都说她坚强得让人佩服。”说着又划开手机，“我有她的照片，凌姐，你看，变化是不是很大？”
凌恣意凑过头去看，手机屏幕上的女孩，让她感到十分陌生。这个看起来肉肉的女孩，五官清秀，长发柔顺，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完全就是一个可爱的高中女生，哪里还有当初第一次见面时毫无生气的模样？
“原来她长这个样子啊。”凌恣意感叹道：“真得瘦了好多，也精神了好多，而且很可爱嘛。”
“夸她可爱就是夸你自己可爱。”柳柳笑着说，“因为凌姐现在的样子跟她很像。”
凌恣意照了照镜子，不得不说，确实有一些像的。
看来她们的相遇，并不是上帝打了盹，而是发了慈悲，故意为之，给秦洱一个机会，也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说完了秦洱，柳柳才拉着凌恣意坐下，拉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满满都是便携式的医疗器械，血糖仪、血压计等等……应有尽有，她拉着凌恣意一通检查，将数值一一记下来，又问：“一共疼过几次？疼得范围清晰吗？在什么情况下会疼？是怎样一种疼？”
医药领域的从业人员在入行前多多少少都从事过跟医药相关的工作，柳柳就是护校毕业的，在给她当助理之前，是一名小护士，所以做这些也算得心应手。
“没有你想得那么夸张，就偶尔疼过几次……”凌恣意鸵鸟心态又上来了，含糊其辞，“也不是特别疼……”
“凌姐。”柳柳严肃道：“回答问题要严谨条理清晰，这是你教我的。好啦，别想逃避了，来，先说第一条，“一共疼过几次？”
凌恣意无处可逃，只能细细想了一下，道：“四五次……”
“哪里疼？”
“就……全身……从头先开始，像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接着全身都开始疼，心脏疼感也很清晰。”
“在什么情况下疼的？”
“每次都是比较累的时候。”
……
柳柳问完，又给她抽了血，足足抽了四管，边抽边说：“江医生说，最好还是抽空去他那里检查一下。”
江医生作为凌恣意的老友，一直在帮她保守秘密，并且也很关注她的身体变化，而且这一切都是在集团的重压之下进行的，凌恣意一直很感激她。
“我还是去集团安排的医生那里检查吧。”凌恣意苦笑，“这件事，万一出什么事，不要连累了老江。”
“可是集团派来的医生，都只为集团利益考虑，万一……”柳柳很担忧。要知道总裁为了抹杀z19的存在，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没事。”凌恣意笑了笑，目光中隐约藏有锋芒，“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柳柳虽然相信凌恣意的能力，但是还是很担心，毕竟她今时不同往日，且完全失去了身份。
凌恣意起身抱了她一下，“我该走了。柳柳，谢谢你这么多年，为我做的一切。”
说完，头也不回急匆匆开门离开了。
柳柳却因为那个拥抱愣在了当场。
要知道，她熟悉的凌恣意，虽然对她也很好，但一直都有种天生的傲慢，从不会为她花钱买来的服务道谢，不管别人在这个服务中为了她用了多少心，她只会觉得那是你的工作。
今天竟然拥抱了她，并且跟她说“谢谢”？还是那样真诚的语气。
柳柳捂着通红的脸颊笑起来。
她家骄傲的凌孔雀、凌女王，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