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韫琅肃然道:“东焺毕竟是太子,涉及到两国的利益,我们必须慎重对待。”
符随气的胸脯上下剧烈起伏,咬牙道:“本王被他掳进军营,吃尽了苦头,还砍掉了本王的一根手指,本王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他举起手,露出残缺的部位,怒发冲冠。
符鸣眼神森寒的盯着他。其他的侍卫狱卒的眼睛也都愤懑的聚在了他的身上。
周韫琅尚未开口,东焺却悠悠笑了起来,道:“本宫奉劝你们,最好别动我,否则被我父皇知晓,他一定会带人踏平你们这小戎国。”
“你···”符随怒极,握剑的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但尽管怒不可解,符随还是忍了没动手。自从周韫琅将他从敌营救回来之后,虽然嘴上没说一句谢的话,可是心里却还对周韫琅很感激乃至敬佩。
过去对他有多抵触,现在就有多听话。
符鸣恨恨的瞪着他,将头扭向一边,不再说话。
众侍卫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狠狠的瞪着东焺。
东焺却勾唇邪笑,恍若未觉,很是自得其乐,闭上眼道:“没别的事都退下去吧!本宫要休息会儿。”
身处敌营还如此嚣张,在场的人都觉得好似被仇人扇了一个大嘴巴子一般,无比羞耻恼火。
皆是握着腰间佩剑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时,周韫琅温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二王子。”
符随肺都要气炸了,喝道:“行了你别说了,本王走还不行,眼不见心不烦。”话落,推开挡路的侍卫就往外走。
“二王子只要不用剑即可。”周韫琅淡淡道。
空气忽然静止。
刚走到他身侧的符随脚步蓦然一顿。众侍卫和狱卒皆是吃惊的看向他。
东焺也睁开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符鸣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他。
符随怀疑自己理解错了,“你,你方才说··”
周韫琅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温声道:“用剑会捅死人。二王子换个刑拘,只要人死不了,您随心所欲。”
监牢里顿时响起一片窃喜声。
众人都眸光亮晶晶的看向他。
符鸣忍不住笑了一声,符随不可置信的转过身道:“军师,还是军师足智多谋。来人啊。”
众侍卫极为默契的同时应了一声,语音洪亮,底气十足。
东焺只觉的浑身汗毛倒竖,咽了口唾沫,盯着周韫琅道:“周韫琅,你想清楚,若是本宫伤了一丁点儿的汗毛,我父皇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周韫琅淡淡道:“那就尽管试试。”
监牢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快嚣张的哨子声。
符随笑着吩咐道:“去把牢里的刑拘全部都给本王搬过来,本王要在他身上一一试用。”
“好勒。”几个侍卫兴奋的立即窜出牢房去拿刑拘。
事情已经解决,周韫琅也不再多留,转身朝外走去。
符鸣站在原地望着周韫琅的背影,眼睛里再无阴狠的杀气。
出了牢门,天色已经变成了深蓝色,折腾半宿,天都快亮了。
周韫琅神色郁郁,为自己方才对顾文嫚发火感到懊悔。现在冷风一吹,思绪清醒了一些,才觉的自己的那些想法有多么糊涂。
顾文嫚待他情真意切,至死不渝,即便是深夜在一处也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绝非刻意去看他。
而他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不问缘由就稀里糊涂的对她发了一顿脾气,她现在又有身孕,实在是不应该。
想到此,周韫琅迎着清风忍不住叹了口气。
周峰道:“少爷,您是不是跟夫人吵架了?”
周韫琅诧异的扭头看他,道:“有那么明显吗?”
周峰微微一笑道:“除了夫人能让您唉声叹气以外,属下尚为见过其他人,其他事。”
周韫琅苦笑一声,道:“原来如此。”
周峰道:“您容属下多一句嘴,不管您因为什么跟夫人生气,您在夫人的心目当中都是最重要的,少爷可别让夫人伤心。”
闻言,周韫琅忽然驻足一叹,道:“连你都明白的事情,我却因为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犯了糊涂。”
周峰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少爷也是同样太在乎夫人了。”
周韫琅心中郁结疏散,心情也好了许多,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房间里早就熄了灯,可见顾文嫚有多生气,荷香和莲红候在门外。看见周韫琅时,屈膝福了福身。
周韫琅“嗯”了一声,继续朝前走。谁知这时,荷香和莲红却忽然凑近挡住了他的路,神情为难道:“姑爷,我们姑娘今夜不准您回房睡。”
周峰强忍住了笑意。
周韫琅一阵惊愕,道:“那我去哪睡?”
荷香低着头,拿眼偷瞧他,壮着胆子道:“姑娘说了,除了这间房,随便您睡在哪。”
周韫琅噎了噎,抬脚上前,“我进去跟她说两句话。”
然而荷香和莲红却纹丝不动,低声道:“姑爷,您别为难奴婢了,夫人说了,若是奴婢敢将您放进去,就赏女婢二十板子。”
闻言,周韫琅叹了口气,转身欲走,荷香有些不忍心又道:“姑爷放心吧!等明日姑娘醒来,奴婢一定会为您说好话的,让您尽早回来睡。”
周韫琅无声点了点头,沮丧的朝书房走去。
说是去睡觉,其实距离天亮也就半个时辰。周韫琅心情堵的难受,就坐在书房里拿着书看。
天空逐渐破晓,晨光透过窗柩照进来,顾文嫚侧身躺在床榻上,一夜无眠,睁眼到天亮。
既然睡不着,既然天亮了,顾文嫚便早早起了身,对着妆奁由荷香为她梳妆。
到底是夜里失眠,铜镜里,圆润粉嫩的脸上,眼底爬着一片青色。
荷香不时朝镜子里望一眼,不忍道:“姑娘,您夜里没睡好吧!眼底都青了。”
这还是他们成亲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闹矛盾,闹到将周韫琅赶出房睡,心里既生气又伤心。
顾文嫚淡淡道:“白日里睡了那么多,晚上怎么睡得着。”
伺候了她这么久,荷香岂会不明白她心中所想,“昨夜姑爷听到您不准让他进屋睡的时候,一脸的伤心愧疚。想进屋给您道歉,可是奴婢不敢违抗您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