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决裂8
开门见山的质问，让林晚愣了一下。
顾言宸怎么知道她要离开的？这件事只有她和林晗知道，但是林晗就算告诉顾言之，也不可能告诉他呀。
林晚皱着眉头，没有回答，而顾言宸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回答。
只向前一步，恶狠狠地咄咄逼人：“我知道，你不是我妈妈，所以你从来都认为我和林晗还有林安生不一样，不论我怎么讨好你，你还是不喜欢我，还是要不吭一声离开我！”
说着，顾言宸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哭什么，只是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叫着他。
“小宸……妈妈不是故意抛弃你的……”
这个声音若隐若现，仔细去探究，却又不知道是谁的声音。
而且，她说的话没头没尾，是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啊？”林晚觉得顾言宸的情绪和表情很不对劲儿，她试图安抚顾言宸，然而她刚刚伸出手，就被顾言宸一手拍开。
“我讨厌你！”顾言宸后退一步，大吼。喊完之后就夺门而出。
这句话在她和他分别五年之后第一次见面时，他也说过。
但是他现在的情绪完全不正常，而且他的脑袋还有病，万一出个三长两短……这让林晚不由自主地揪着心。
林晚几乎想都没想，就直接跟着顾言宸跑了出去。
她这一追不要紧，本来在等电梯的顾言宸一看到她，就又拔腿跑向楼梯。
两人一个追，一个跑。慌乱之间，谁也没注意楼道上“刚拖完地，禁止打闹”的标牌。
“顾言宸，你给我站住！”林晚大喊一声，吓了顾言宸一跳，好在顾言宸也停住了脚步，
“我给你说清楚，我和你没有讨好不讨好一说，你现在生病了，忘记了很多事儿，有些不明白我们之间的纠葛。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我在哪，无论我们什么关系，我心里一定会记挂着你的！”林晚情真意切，真心告白。
尽管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这些话，顾言宸未必能理解，但她还是忍不住去告诉他，她的心情。
但是就像林晚所想，顾言宸现在的脑容量哪里转的动这么大内存的东西，在他的世界观里，想不懂得东西就不会去触碰。
他下意识地反应就是直接否定了林晚，“你骗人！你敢说你没有想要背着我不吭一声直接离开吗？”
林晚不想激怒他，又不想骗他，只好一声不吭。但是这种沉默不就代表默认吗？
“你们都讨厌我，都会不吭一声地离开我，然后再也不回来！”顾言宸的脑袋里似乎翻起了许多回忆，但又什么都抓不住。
这让他很焦躁，也很痛苦。
他蹲下身子，捂着发疼的脑袋，面色狰狞。林晚心疼地跑过去，想要帮他揉揉脑袋，却再次被顾言宸打开手。
然而这一次因为挣扎的力气过猛，一个后仰就从楼梯上翻了下去。
“言宸！”林晚大喊。
几乎是动作先于思想，她一把抱住顾言宸的脑袋，自己垫在顾言宸的下面，顺着楼梯就滚了下去。
一直到楼梯的尽头，他们才停下来。林晚的背部磕地生疼，但是看到顾言宸那双不知所措的眸子时，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
“没事儿，给120打电话。”说完这句话，林晚就沉沉地昏睡过去。
顾言宸两眼发直，一转头就看到旁边笔挺站立的人。他用着颤抖的嗓音叫道：“顾言之。”
顾言之沉沉眸子，大步走过去，用标准公主抱的姿势把林晚抱在怀里，又用眼神示意顾言宸跟上，全程都不发一言。
事实上，他早就到了。
他本来是要去堵林晚的，因为等不及电梯，所以想要爬楼梯，没想到刚好遇见一追一跑的林晚和顾言宸两人。
他们两个人的谈话，他从头听到尾。他不怀疑林晚语言中的感情真伪，他只是想当面问问林晚。
如果，她的心里无论如何都会记挂着顾言宸，那么，他呢？
他顾言之又是否能在她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可是他不敢。
所以他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两个人从楼梯上滚下来，心里焦急地不得了，两腿却像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
林晚脑袋本就有轻微脑症荡，这一次结结实实地从楼梯上滚下来更加加剧了病情。
她身上其他各处还有轻的重的，新的旧的，各种各样的伤痕，可以说是很惨一女的了。
就连医生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顾言之，怀疑他家暴。
这边顾言宸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虽然滚楼梯时，有林晚在垫底儿，但是滚下来时，他的脑袋刚好磕到楼梯棱角的地方。
之前是为了林晚才撑着一口气，结果在顾言之送他们来医院的路上，直接昏倒过去。
最忙的莫过于顾言之，这边见林晚从手术室出来，病情没有大碍之后，又赶着去找顾言宸。
顾言之到顾言宸病房的时候，顾言宸刚刚醒过来，医生还在替他检查身体。
顾言之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医生检查完，回办公室里取单子，而他和顾言宸两两对视，相顾无言。
连日来已经习惯的尴尬就这样顺势而发。虽然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但他们谁都知道，顾言之和顾言宸的“父子”时光，就此结束。
到底还是顾言宸沉不住气，没一会儿就巴巴地贴上去，问顾言之：“嫂子……她怎么样了？”
顾言之垂着眸子，脸上波澜不惊，一点都不意外顾言宸的病情突然痊愈。
“你关心好你自己就行。”他淡淡地回答。
说不惊讶那是假的，但是现在他的心里更多的是嫉妒。
明明他和林晚认识的更久，相处的时间更多，为什么在她的心里，他连一个小孩子都比不上！
与其说是嫉妒顾言宸，不如说是在怨恨所有可以靠近林晚的人。
不过这些难以自控的小情绪到底只是他心里的一些见不得光的“鬼祟”，至于他与顾言宸之间的关系，并不会从根本上改变什么。
不过就算是关心，有些操心的话，对智商出了问题的顾言宸说刚刚好，和平日里那个熊天熊地的高智商顾言宸，还真说不出口。
顾言之罕见的羞涩了一下，转瞬即逝。医生的助理来找他，请他去办公室里看顾言宸的脑CT。
临出门前，他还是告诉了顾言宸，林晚的消息。
“她的病房就在你的隔壁，等会儿我带你去找她。”这句话说的有些矜持，说到底，他还是心疼顾言宸的，只是面子上有些抹不开。
只是顾言宸这个有智商和没智商一个样子的二愣子哪里会注意那么多微乎其微的细节，只会傻乎乎地回应：“哦哦！好的！我等你！”
说是“一会儿”，顾言之在医生的办公室里来了将近两个多小时。
顾言宸的病情算是歪打正着，在受了刺激的情况下又受到了撞击，以毒攻毒，反而治好了脑袋。更幸运的是，他完全没有留下一丁点后遗症，从此就可以做一个正常人了。
而他们的谈话真正花费了时间的是林晚。林晚不仅身上各处都有淤青，最严重的地方应该就是背部左上部分，断了两根肋骨。
这是之前那一次楼上摔下来时，伤没有养好就再次受伤。
不过真正让这个脑科医生震惊的是，林晚的脑症荡已经加重，而且这种病至今还不能从根本上根治，只能用药物控制。
换种说法就是，林晚从此就没有好日子了。
活该！在他身边待的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几次三番的想要逃离！
顾言之的怒火熊熊燃烧，可是在经过林晚病房，通过门窗看到林晚那张安静的小脸时，所有的怒火突然就被浇了一盆冰凉的冷水，如数熄灭，无一生还。
“顾言之，你坐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说要带我去找嫂子吗？”等不及顾言之回来，只能自力更生的顾言宸疑惑地询问。
所有的痛苦在听到顾言宸声音的那一瞬间，顿时烟消云散。
顾言之拽着顾言宸，就把他弄到了林晚的病房。或许是两个人的动静太大，林晚渐渐转醒。
她皱着眉，面色痛苦。但是睁开眼，对上了顾言之的眸子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顾言之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又把顾言宸弄到沙发上，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过于潇洒，所以完全不知道林晚一直在盯着他看。
事实上，林晚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的眼睛总是不听话的往顾言之身上凑。
“嫂子……”熟悉的称呼把她拉回现实。
林晚扯出一个笑容，挑眉：“你病好了？”
顾言宸乖巧地点点头，这样子和“脑子有病”的顾言宸真没有一点分别。不过林晚还是打心眼里替他高兴，她摸摸顾言宸的脑袋，越发的欢喜，觉得自己这一摔，虽然疼，但是是值得的。
“对不起。”顾言宸闷闷地说着，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话，林晚一瞬间知道他说的是之前日子里的那些“无理取闹”。
“这不怪你，又不是你想得病的，你只是运气不好，发生了一些不幸的事情，为什么要道歉？”
她也是，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不过，她相信，早晚会转运的，时间问题罢了。
就像这一次，顾言宸终于没有拍掉她的手，任她蹂躏，这不就是一种幸运吗？
顾言宸的头发软软的，她玩了好一会儿，都意犹未尽。顾言宸却心事重重，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终于在林晚露出笑容的时候，讲了出来。
“嫂子……别走，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