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轮回1
他说完之后，又用眼神悄悄打量了一下林晚。
林晚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就僵硬了，她没有说话，但是答案显而易见。
被气氛弄僵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个，还有门口坐着的顾言之。
他深知无法缓解他和林晚之间的矛盾，因为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证明谁对谁错，他只想让林晚好过一些。
但这已经是当下最难的问题，就连当初从一群老狐狸嘴里争夺“顾家”都没有这么难。
“我姐呢？她在哪？她怎么样了？”一连串焦急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他转了转头，示意人在里面。林晗也没多做停留，大步地跑向病房。
“姐，你不是要走么？怎么到医院了？”林晗满是心疼，还有些焦急。
也不知道林晚最近是和谁犯了冲，三天两头地被迫“演大片”。搞的身上伤痕累累的。
林晚摇摇头，还没做表示，一旁的顾言宸立马就抓住了林晗语言中的重点，怒目而视：“你早就知道嫂子要走？”
林晗扭头看向他，疑惑：“你病好了？”
仔细去听的话，还能隐约听到一些惊喜的意味。
“你特么的知道嫂子要走，但是不告诉我？”顾言宸却死死抓住这一点儿，不肯轻易放手。
林晗这个时候也恢复了平日里的云淡风轻，反唇相讥：“告诉你一个五岁的孩子做什么？有意义么？”
“林晗！我把你当最好的兄弟，你竟然骗我？”顾言宸怒不可遏，像是有一股子气在不停地上蹿下跳，无处发泄。
林晗知道顾言宸难受，他也不想为难顾言宸。对于林晗来说，他早在不知不觉中也把顾言宸当作了最好的兄弟。事实上，他有考虑过顾言宸的，他也曾今劝过林晚不要离开，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现在顾言宸什么都不知道，却堂而皇之地这样指责他，这是把他当做最好的兄弟？
笑话！
“你知不知道嫂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她就相当于我的妈妈！”顾言宸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口不择言：“你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再经历一遍被母亲抛弃的过程，你才开心？”
他越说越激动，林晗正好与之相反，越发地冷静。
“她首先要是她自己，才能是你所谓的名存实亡的嫂子！”林晗冷冷地望着顾言宸，心里也一片空洞，他对顾言宸特别的失望，他不想顾言宸成为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尽管他知道顾言宸的所有遭遇，和所有落寞。
但是他不希望那成为顾言宸博取同情的武器，更不希望顾言宸自甘堕落，对别人进行无底线地道德绑架。
所以他如实地把心里想说的话毫不掩饰地说出来：“你被你妈妈抛弃和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她就要为了你束缚自己的人生？”
这句话过于真实，无疑是戳到了顾言宸的痛脚，让他不得不恼羞成怒，奋起反抗：“林晗，我特么今天不打死你，我都不姓顾！”
说着，顾言宸就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硬是扑向了林晗。
两个人迅速地扭打在一起，像是想要征服对方，又像是只在单纯地发泄着什么。
顾言宸虽然在身材和力气方面占优势，但是因为身上的疼痛，还是影响了发挥。和林晗两个人竟然一时之间不分伯仲。
换而言之，就是谁也打不赢谁，还谁也不肯认输。
“够了！”林晚终于出声制止了两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在她面前幼稚的行为。她怒其不争，明明之前两个人的关系都已经好到快要穿一条裤子的程度了，现在为了这么一点点儿小事儿就要反目成仇。
只听过塑料姐妹花，还没听过塑料兄弟情的！
好在她在这两个熊孩子面前说话还是有点儿说服力的，这两个人虽然谁都没有松手，甚至是在暗中较劲儿，但在表面上，好歹是停了下来的。
林晚也不求他们暗地里怎么样，只要表面上平平和和地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撇嘴，宣布：“我不走了！”
这一次，包括门口的顾言之，全都震惊了。
“为什么？”林晗松开手，冷着脸，明显心情下降到了极点。
与之相反的顾言宸瞬间像个绽放的烟花，喜笑颜开。
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一不在刺激着林晗，更何况他还有故意向林晗炫耀的成分。
林晚忍不住轻笑，让他赶快回病房养伤，唯恐下一秒林晗就把握起来的拳头砸他脸上。
高兴起来的顾言宸像个斗胜的花孔雀一样，摇摆着自己的身姿，得意洋洋地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走到门口，顾言之已经站起来，脸色阴沉，吓了他一跳。
“顾言之，你怎么了？”顾言宸心里忐忑不安，刚刚和林晗打架都没带怕的，现在却被顾言之吓得瑟瑟发抖。
“没事儿。”顾言之沉着脸，把他往病房里生拉硬拽，其动作和表情一点儿都不像没事儿。
顾言宸翻个白眼，心里高兴，也不想和他计较，继续趾高气昂地指使着：“你慢一点儿，你把我再给摔坏了！”
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顾言之索性松开抓顾言宸衣领的手，双手抱胸，一板一眼：“我也想打你。”
顾言宸：“……”总有刁民想害朕！
……
如果说顾言之在语言和气场上把顾言宸吓得服服帖帖的，那林晗就是用冷暴力把林晚给治得完完全全。
他虽然不说话，但是照常给林晚喂饭倒水剥橘子，这让还算毒舌的林晚无计可施。
“不是你说不让我逃避问题吗？我听你的话了，你怎么还生气了？”林晚挑眉，向前伸了伸头，从下仰望着林晗，卖笑求生。
不得不说，现在的家长啊，没有一技之长，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家有孩子。
“你那是听我的话吗？”林晗倒是说了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岂是一句“欠揍”能概括的？
林晚撅嘴，不敢说话。这小孩儿好不容易气消了，再被她随随便便一句话给引燃，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就算林晚不说话，林晗还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亏。“我就搞不懂，你为什么总是要为了别人委曲求全，人是为自己活着的，不是为了别人！”
“我知道，我知道，不气不气。”林晚竭力安抚，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寻思了许久，才开口：“但是人之所以能活成人，就是因为人有各种各样的感情，那为了感情，就一定要有付出的，你只是刚好看到了我为别人的付出，没看到别人为我付出了什么罢了。”
说着，她叹口气，她也明白这小孩儿是在心疼自己，心里开心，又有些苦涩：“我没有委曲求全，我是那么圣母的人？”
我要真是那么善良也就好了，做好事儿也至少是心甘情愿的，总归不会在心软之后，再去心生怨恨，每每自己把自己气的七窍生烟。
林晚无奈的想着。
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就是她这种，不想做好事儿又不能做坏事儿的人！
两头受难，吃力不讨好。
“那你告诉我，这次你留下来不是为了顾言宸？”林晗没好气儿地瞪着她，扔给了她一把剥好的橘子。
林晚讨好似的把橘子全部塞到嘴里，没有一点儿大人该有的严谨。吃完之后，她还吧唧吧唧嘴，回味了一下橘子的酸味，这才心安理得地回答：“我是为了他，我不想他再经受致命打击，但同时那也是为了让我自己心里好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道理你懂吗？”
顾言宸已经有了一次被父母一声不吭就抛弃的经历，还把他折磨地痛不欲生，如果她再补一刀，那顾言宸这辈子就完了，以后的生涯再也休想逃离这件事儿带来的阴影，甚至是因此把自己禁锢一生？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她引发的。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儿，那她以后的日子也会被困在愧疚的阴影里，休想得到安生。
她已经因为舅舅舅妈背负了“两条人命”，不可能再去毁了顾言宸的人生，她不能让悲剧重演。
心思细腻如林晗，当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他也心疼顾言宸，但他就是说服不了自己。
因为他亲眼目睹了林晚所有的难过和痛苦。不过对他而言，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支持她做的所有决定吧。
……
林晚倒是没想过顾言之会独自一人来她病房。而且是她刚把林晗给劝回学校，他就登门拜访，时间卡的刚刚好。
“回公司上班吧，工资给你双倍。”顾言之开门见山。抛出的橄榄枝格外诱人，不愧是人傻钱多……财大气粗的顾氏集团的上位者。
林晚也来了兴趣，情真意切地询问：“为什么执意要我回公司？按理说，你不是应该离我越远越好吗？”
“我习惯把所有不确定的因素放在身边，这样能及时阻止意外的发生。”顾言之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答案也是天衣无缝。
“嗯……谢谢。”林晚略加思索，就答应了顾言之的交易。
纵然顾言之欠她一句“对不起”，但是没有什么事情是钱代替不了的。面子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
得到林晚的肯定回答，顾言之立马心满意足，他也见好就收，准备起身离开。
然而林晚却及时出声阻止了他。
“那个……”林晚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酝酿了半天，才尴尬地说：“那一百万算是还你的，另外三十万违约金能不能还给我？”
顾言之垂眸看着她，见她表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突然有些不忍心告诉她这个事儿的后续。